消息传来时,三人正在清风堂像往日一样吃着早饭。
“郎君,粮食已经被送回来了。”礼宋停顿了一下,“王长史今早被发现自缢了,留了封遗书,说自己一时猪油蒙了心,竟打起了赈灾粮的主意,但这几日寝食难安,最后还是将赈灾粮送了回来,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只有以死谢罪。”
“这个王长史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帮厉王办事。”杜源一直看王长史不爽,但听完他的死讯后也没有多开心,反而有些忿忿,“这下好了,好处没捞到,反倒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
“‘览其举措,迹其规矩,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裴亦竹想起与王长史在晚宴上的一面之缘,也有些唏嘘。
李准眼神淡淡,望向窗外:“作茧自缚,咎由自取罢了。”
三日期限已到,今日正是发放赈灾粮的日子,王长史昨日人刚没,新任长史还没敲定,发放赈灾粮这件事就落在了李准身上。
赈灾粮各设定点,按街道发放。定点设蓝旗一竿先引,又有一面大牌,按照册书将姓名书写其上,旁边有军队巡行,确保秩序。
大都督府门前自然也设了一个定点,裴亦竹和杜源在一旁又加设了一个粥棚,棚前排队的人并不少,裴亦竹和沈茹两人负责盛粥,杜源在一旁递碗。
裴亦竹面前的是一位老婆婆,她头发花白,看上去年龄很大,拿着碗的手也抖个不停,弯腰道谢时,白粥洒出,正好洒到裴亦竹的衣袖上。
老太太连忙道歉,裴亦竹笑着说没事,转头朝杜源说:“子林,能帮我拿个帕子吗?”
只是还未待杜源动身,裴亦竹面前就已经递来了一张素色手帕,帕子右下角绣着文竹,绿意盎然,看上去栩栩如生。
裴亦竹的目光顺着手帕向上看,来人正是沈舒。他嘴角依旧挂着与往日一般的微笑,像林中麋鹿一般纯净。
对于沈舒的到来,裴亦竹有些意外。那日她拒绝沈舒的告白之后,就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之后又忙着找赈灾粮,也就把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
抬手接过手帕,裴亦竹将勺子放下由杜源替上。两人走到一边,裴亦竹拿沈舒递来的帕子擦着袖子上的米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舒...”裴亦竹看向沈舒,神色还是有些为难。
“阿姐不必多说了。”沈舒朝裴亦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那日回去,我又仔细想了想,我对阿姐的情谊,或许只是亲情。阿姐说得对,我还小,以后还会遇见很多人。”
听了沈舒的话,裴亦竹总算长舒一口气,面上也终于露出笑意,她将手中的帕子叠好,抬手拍拍沈舒的肩:“你能想明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是彼此的亲人,阿姐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我相信阿姐,阿姐永远都会和阿舒在一起,永永远远。”少年的嗓音尚且带有一丝稚气,但语气却无比认真,像是在佛前宣誓一般。
一个寻常的午后,裴亦竹和往日一样朝昭文轩走去,正巧碰上从轩中走出的礼宋。礼宋依旧是一身黑衣,面色冷峻,他冷冰冰地向裴亦竹行了个礼,裴亦竹也点头致意。
“礼宋这是去哪里啊?”近日闲来无事,裴亦竹迷上了游记散文,而李准的书房里又收藏了不少,所以一得空,裴亦竹便跑到李准这里看书。
“是上次赈灾粮的事情,还是要与肃王殿下商议一番,兹事体大,礼宋亲自去,我也放心些。”李准拿起书案上的一本书递给裴亦竹。
“原来如此。”裴亦竹点了点头,结果李准递来的书,看清书名后,惊喜地抬起头来,“新罗三国游记!这可是孤本,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看着少女明媚的笑意,李准就像是心里被开了一扇窗,如四月晴空般美好。他似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