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是小城市来的,张炎能感受到唐奕潼的畏手畏脚,他把原因归结于小城市到大城市心态上的变化。
“我刚上学最不习惯的事就是冲厕所,我家农村住的都是旱厕,根本没见过那么干净的厕所。我一个省状元,到城里都不会拉屎了。穷确实会限制人的视野,但是你不需要因为穷而自卑,学校比的是学习,不是谁有更事业有成的父母。”
唐奕潼可能的确有点自卑,寝室里面的小姑娘各有各的可爱,而她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没有生机,没有希望。
“张炎,考大学不是终点,那终点在哪里呢?”
张炎觉得奇怪,终点?什么终点?人生嘛?
“我以前就是想考大学,想摆脱一成不变的工作,事实上我做到了,但是我又觉得我还停留在原地。”
唐奕潼看着这个宽敞漂亮的校园,她费尽了力气,跨越了层层阻碍,每天做题看书到凌晨,终于她站到了这里。
多么不容易走了出来,可是她却一直被思想困在原地。如同从未获得新生。
上天给她这样宝贵的机会,不是要她这样过一辈子的吧!
“小潼,你如果有这种想法那就突破自己吧。去做一些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去享受青春,去积极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才不算白活。”
上楼的时候,唐奕潼的脑袋里还回响着张炎的话,把她困住的可能从来不是家庭的困境,也不是单位的约束,而是她根本就不想冲破过去的自己。
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室,室友都已经回到床铺上休息了。她甚至没有去洗漱,换了件衣服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帝都的夏夜闷热,窗外的蝉吵得人辗转反侧,上铺秋意翻身带动铁架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的脑海中回闪着前世今生,两次坐在高考的考场里,她同样的满怀希望,踌躇满志。
两次估分,她一样对自己的成绩感觉满意,甚至就要看到自己的光明的未来。
只不过今生的她遇见了温墨,温墨就像是一个先驱者一样,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路上繁花紧簇,前方是火红的太阳,染红的整片天空。
“唐奕潼,你在干什么?”
回过头,五十岁的白君喆正凝视着她,他怒气冲冲,拎着拳头就要上来。
“不要脸的女人!你快跟我回家去!娶了你真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丧门的玩意,没皮没脸的,我非得给你打死了才安分。”
“过来啊,吃错药了吧!等什么呢?老东西,你以为你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还敢瞪我,活腻了吧?赶紧跟我回家去,还考大学?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好过。”
“唐奕潼,你回来,我不打你,你别走,咱还有儿子和孙子呢,咱俩都过了三十多年了,我不就是犯了一个正常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嘛?”
白君喆的表情突然温和起来,他的恳求是为了体面,为了儿子,为了孙子。从来不是为了唐奕潼。
“老驼子,你离我远点,你怎么还不死呢?你死了我就再娶一个。妈的,打不动了,老了,要不我非活活打死你,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玩意。”
一声老驼子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不是一开始就是个驼子的,她直不起来的腰杆就是她窝囊的一生。
而现在,她的腰杆直起来了。
“滚!你给我滚!”唐奕潼发出一声尖叫。
“我滚?这是我家,你住的是我的房子,你觉得这个家什么是你的?没有我爸妈,你这个时候应该在农村种地,你这个驼子,就应该掏大粪去。你儿子都看不起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看来真是皮痒了。”
不知何时,温墨消失在了,她身边没有繁花似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