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渗出两行血迹,嘴上却不依不饶:“那天晚上我见了,你媳妇的屁股上有颗痣……”
两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酒后正大发感慨:“乱世何以安民?当收敛自省,选任良吏,免刑去费,轻徭薄役……”
“非也,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啊……”
秦青皱了皱眉,跟着众人继续前行。
其中一个酒馆内,人头攒动,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人,一脸潮红,摇头晃脑:“圣人云,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
里面的酒馆,也是嘈杂一片,一个汉子醉目圆睁,一边抖动着身体,一边用筷子敲打着酒碗,高声唱着:
“日落西山黑了天,狐黄白柳要出山,出得山来行路难,烧香打鼓请神仙,先请枭首杜元铣,再请剜心老比干……”
曲璎和穆南娃尔小声说着:“这都是一些什么人呐,这地方太乱了!”
王元肚内饥肠辘辘,只盯着这两排酒馆,看看有无余位。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从酒馆离去。
这时,从东侧一个酒馆中跑出两个肥胖的妇人,还不等站定,便躬起身子,大口呕吐起来,吐完之后,二人笑着互相搀扶:“走,回去再吃!再吃!”
一阵酸腐气息传来,曲璎和穆南一阵恶心,伸手掩鼻向后巷走去,秦青与王元牵马相随。
后巷乃是一片民房,越往里走,灯光越是昏黄。
相较于夜市,这里安静了许多,但也时不时的隔墙传来锅碗瓢盆的碎裂声,妇人的打骂声,孩童的啼哭声,一阵阵的鸡鸣、犬吠,也掺杂其中……
寻不见客栈,四人面面相觑,又调头返回中街夜市,只是那熙熙攘攘,一片纷乱的人群,依旧对他们视而不见。
一个汉子,肩上扛着一个布袋,恰好从秦青身边走过。
秦青拱手行礼:“敢问这位大哥,此地可有……”
那汉子眼都不眨一下,毫不理睬,扛着麻袋匆匆走过。
秦青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只是说不上来是哪不对。
眼前这些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各自忙碌着的人群,看上去像是……在梦游一般。
半晌,身边的曲璎伸手悄悄的拉了拉秦青的衣角,小声说:“你看他们的眼睛!”
秦青看向人群,未见异样。
“他们眼睛怎么了?”
“你再看。”
曲璎让他再看……
秦青仔细观察了一阵,这些人虽然嘈杂纷乱,但与常人并无太大的分别,唯独一双双眼睛,直愣愣的一直睁着,半天也不眨一下。
哪有活人不眨眼睛的?
“他们穿的衣服……”曲璎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
秦青留意起人群身上的服饰,只见这些人的衣服,虽然艳丽,但刺绣却杂乱粗鄙,图案有飞鸟,有走兽,也有山川、河流……
“娘咧,这……这是寿衣?”王元大惊失色。
秦青气息外放,感知众人,眼前这些摩肩接踵,人来人往的,哪里还有半丝活气!
“大家小心行事,这些都是行尸!已死去多年了!!”
一片乌云半遮月,一语惊醒梦中人。
秦青话音刚落,周围的嘈杂、纷乱之声,戛然而止,昏黄的灯火,竟眨眼间变得惨白……
四人的马匹,如同遭到什么东西的惊吓,一阵悲鸣。
那些方才还对秦青等人视而不见的人群,此刻,却纷纷转过头来……
有的面色渐渐变得淤青,有的眼眶开始脱落,有的衣衫变得破烂不堪。
老槐之下,看戏的人群上半身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阴森白骨……
曲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