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制定规则,慢慢滑入了‘遵守规则’的境地。
作为走马上任的‘副考官’,其实姜沃的本意,是想来亲眼见一见‘行卷’‘人情’‘通榜’这些恶劣风气,以备知己知彼,好将来有根据地整顿此风的。
而世家,也渐渐开始习惯,要以科举延续家族荣光。
姜沃望着媚娘,认真道:“我们更擅长持久战。”
这试考的。
若此时再上糊名法,要一举将世家的优势抹去,必会迎来世家绝大的反扑。
前任工部尚书阎立德(阎立本兄长),因病致仕,皇帝便将阎立本从将作监调任工部。
姜沃接过来。
姜沃与阎立本相识十余年,彼此熟络到都省略了客套。
媚娘与姜沃对坐,在这样的静谧中思量着此事。
此时又逢此大事,媚娘不得不千叮万嘱。
姜沃深深感慨:“所以,姐姐别担心,我一定不会急躁的。”
然而……
媚娘的指尖轻而有规律的,一下下敲在她们方才一起整理的进士名录上:“不要急着毕功于一役。其实,贡举之法,哪怕还不公道,但到底已经伤到了世家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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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也带上了笑意,颔首道:“是,发现了。世家子弟参与科举的人越来越多了,争得也越来越激烈了,进士科所录进士人数也在不断增多。”
从武德年间,每科只能取中四五名进士,到贞观末,每科已然能取二十名左右了。
姜沃起初还婉拒了一句:“升之也知,我只是副知贡举,如何来为难我?何况卢家子弟,直接递给王尚书岂不更稳妥?”
“阎尚书举荐,我记下了。”
而是这一届主考官说了就算了!他怎么选怎么是,因而每年科举前,主考官一出炉,贿赂者走人情者甚多。
攻守异势了。
因而媚娘很快肃容对姜沃道:“糊名法这件事,咱们私下可以商议,也可慢慢去想,去完善此法。”
看起来很不放心。
姜沃道:“姐姐,此法必有用。”
在蜀地,她想起了伟人那一句‘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他是来替人投卷的。
阎立本直接道:“你们吏部再不能放过这个人才,那可是个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5]
且提前定榜,根本是此时科举公开的秘密,都不属于‘科举舞弊’。
大有你们吏部要是不录此人你们就失职了的架势。
似乎,朝廷官位,依旧是他们来把持。
几乎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是啊。”
其次,唐代科举是一言堂。正所谓‘科举之柄,专付主司’,并没有什么阅卷后再有上层宰辅复核,以免偏取漏取这种说法。
姜沃点头:“是,哪怕十之八九依旧是世家子弟考中,也总有十之一二不是。”
是从无到有的过程。
换句话说,现在朝廷终于变成甲方了,世家也开始要迎合甲方心态了。
而现在,她又再次想起了《论持久战》,要保存有生力量,要做一切自己能做的。不打无准备之仗,力求在敌我条件对比上有胜利之把握。[4]
“是我的一位朋友,并非出自名门世家,性情也有些直锐,因而虽少有才名,这些年贡举却一直不顺。”
夏日已然到了末尾。
绝不是拿出‘这是为了天下万民好’的大义,世家就愿意自绝其族的。
姜沃作为永徽五年的‘副知贡举’,来寻她门路的朝臣着实不少。
何为行卷,便是考子们,考前就将自己素日得意的诗、文,投与达官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