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围,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突然注意到,水并没有像其他新娘那样骄傲地展示嫁妆,而是安静地站在苏宁身边,眼神飘忽,似乎对这些令人艳羡的财物并不在意。
就在这时,苏宁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拉着水走到人群中央,高声道:“各位乡亲,今天是我和水的大喜日子。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宣布一件事。”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大家都知道,水读过书,会算账。等我们成亲后,我会送她去县里学会计,以后帮我管砖窑的账目。”苏宁环视众人,“我苏宁在此承诺,绝不会像有些人那样,把媳妇娶回家就关在灶房里。水会有自己的事业,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番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老一辈的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年轻人却眼睛发亮,尤其是那些姑娘们,看向水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水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苏宁。
她没想到他会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这些,更没想到他记得自己曾经想学会计的愿望。
马得福站在角落里,感觉胸口被重重击了一拳。
苏宁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对他的嘲讽……
这些本该是他承诺给水的未来,现在却被另一个男人实现了。
婚礼持续到日头西斜。
流水席上了一轮又一轮,猪肉炖粉条、羊肉小炒、黄米糕……
一道道硬菜让村民们吃得满嘴流油。
马得福借口找得宝他们,提前离开了宴席。
他独自来到村后的麦垛旁,这里是他和水曾经经常约会的地方。
夕阳将麦垛染成金色,远处隐约还能听到苏家院里的欢笑声。
马得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那是他农校毕业时写给自己的人生规划,其中一条是“带水走出大山”。
现在,这条可以划掉了。
很明显那个男人已经出现了,不过他并不是那个男人。
自从他掏出钢笔,在这一行上重重地画了道横线。
墨水晕染开来,像一滴黑色的泪。
……
暮色渐浓时,苏家的新房内,水坐在炕沿上,紧张地绞着手指。
婚宴已经散了,院子里帮忙的乡亲们也陆续离开,只剩下几个近亲在收拾残局。
房门被轻轻推开,苏宁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累了吧?泡泡脚。”
水惊讶地看着他蹲下身,把水盆放在她脚边。
在西海固,哪有男人给女人端洗脚水的?
她慌忙缩回脚:“我、我自己来……”
苏宁笑了笑,没有勉强:“那我去外面收拾一下,你先休息。”
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水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脱掉鞋袜,把脚浸入温热的水中。
疲惫了一天的双脚顿时舒服得让她叹了口气。
她环顾这间新房——墙上贴着崭新的年画,炕上铺着大红被褥,窗台上还摆着一个小镜框,里面是张黑白照片,看样子是苏宁小时候。
这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水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真的嫁人了,嫁给了这个才认识一个月,却比任何人都懂她的男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水赶紧擦干脚,规规矩矩地坐好。
苏宁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本书。
“给,”他把书递给水,“《会计基础》和《农村实用数学》,我从县里书店买的。等忙过这阵子,我每天抽时间教你。”
水接过书,手指微微发抖。
书的扉页上写着“赠爱妻李水”,字迹工整有力。
她突然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打在书页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