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室内寂静到只听得到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
陛下一直在批阅奏折,皇后和大皇子妃也一直在下面跪着抹眼泪,内侍只恨没人开口让他离开,他就只能继续站在这里看着。
为此,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突然引火上身,成为某位的出气筒,那他都找不到人说理。
皇家的家务事哪里是他们这种人能掺和的。
下方还跪着的皇后,抹眼泪的动作已经麻木,因为她早就没有眼泪可擦。
而且现在的场面让她颇为难堪。
她原想着就算皇上不是特别喜欢她,但这么些年都愿意给她嫡妻的体面,两人多少共患难的夫妻之情也是有的。
她来劝劝陛下消气,哪怕陛下不会立刻同意解除儿子的禁足,总会听进去一点她的话。
却没想到她和儿媳跪着开始哭求了,陛下就直接把她们晾在一边不管。
陛下的意思难道是儿子的事,他就不管了?
那怎么能行,儿子才二十来岁,难道就这么被禁足一辈子吗?
这下可好,皇后忧惧充盈于心,继续哭是哭不出眼泪来了。唯恐一个不好,就给皇上的怒气火上浇油。
只是不哭,她们继续跪在这儿,还有其他内侍在场,场景又是的这么令人难堪。
也不知道今日的事会不会被这些阉人传出去,让那些妃嫔白白看笑话。
陪着自己婆母前来求情的大皇子妃,倒没有一旁的皇后那么失意。
她本就对常连晟有怨,不大愿意来为他求情。
只是为了自己的三个女儿着想,也为了能在婆母面前留几分情面,以便婆母能多看顾几分女儿们,她才不得不来。
她求情时掉的眼泪,也不是为了常连晟而流,而是为了自己而流。
她只觉得自己的命苦啊。
她嫁入皇家眼瞧着是挺光鲜。常连晟是别人眼里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她又何尝不是别人眼里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
毕竟大殷朝拥立的便是嫡长制,几代皇帝都未有过废后之事。
谁能想到常连晟为了废她,连自己的储君之位一起丢了。
不过想到这里,大皇子妃还是颇有些解气。活该。
只是那个男人一心想将她休弃,自己为了女儿的前途还得为他求情。还是越想越难过。
父皇不搭理她们也好,就让她在这儿放开哭一会儿,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左右父皇不是什么恶人,只要她们不做什么逾越的事,父皇也不会跟她们一家过不去。
至于常连晟的太孙之位没了,又关她什么事?反正她没儿子,常连晟还因为这事一心想休了她。
大皇子妃觉得自己已经是放开哭了,实则是未出一声,默默流泪,看着就让人心酸。
书桌对面跪着的人,余光瞥见她们的身形渐渐开始不稳。空幻捏捏鼻梁,将视线从满桌的奏折上移开。
让她们跪跪,长长记性就罢。该让她们走了,他自己也正好休息休息。
免得又被烦。
听到皇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皇后不愿放弃给儿子求情的机会。
“陛下,连晟的事……”
她这边刚开口,空幻直接说起另一件事“皇后,你说,朕要是想废后,结果会如何?”
空幻的本意只是想让皇后能换位思考一下,在这种礼教森严的时代,皇室的说法说是废后,实际就是休弃。
让她理解一下自己的儿媳,知晓她儿子到底有多不可理喻。
没成想,皇后想到的却是自己的旧怨——宫中的贵妃。
虽说这些年,皇上忙于政务,都是清心寡欲的,到后宫顶多就是和她们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