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堂的宋郎中。"
说完,也不管里正准备跟宋治寒暄两句而踏近的脚步,引着宋治进了屋。
里正抬起的手还没放下,为了缓解尴尬,他冲吴桐的背影喊了声:"快进去吧,你阿爹等着呢!"
吴氏一见到吴桐,仿佛有了主心骨,惶惶不安的心情终于得以平复。
接下来的一切,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宋治先是给床上的吴永把脉,然后摇了摇头。
全家人的心都揪了起来,除了吴桐。
宋治又抚上吴永另一只手腕的脉,皱起眉头,反复变换手指处的轻重深浅,好似在细细查看。
吴氏受不了这折磨,结结巴巴地开口:"郎中先生,我,我家阿郎,可还,还有得治?"
宋治的戏终于演完了,剩下的用嘴说说就好:"尊夫,哎,饮酒过量,伤了身之根本啊。"
吴氏六神无主:"那可怎么办?"
宋治突然语气硬了起来:"除了此生滴酒不沾,否则别无他法。也不用吃药了,只要不饮酒,就无事,若饮酒,就等着吃苦头吧。"
说着,宋治的眼光瞟了一眼吴桐,吴桐却盯着吴永,目不斜视,仿佛自己全不知情。
宋治这边的任务已经完成,当即起身,准备告辞。
吴氏的心思全在吴永身上,向宋治连连道谢,却没想起诊金的事。
宋治就这么出了门,吴桐说了声"我送送宋郎中",也跟了出去。
一出门,里正就迎了上来:"郎中先生,这吴永的情况可还好啊?"
宋治已经知道,村民担心的是吴永是否得了痢疾,回道:"常年饮酒过量伤了身,只是着凉,不足为惧,只是……"
听到这两个字,里正紧张了起来:"只是什么?"
宋治继续说道:"只是,以后若继续饮酒,怕还是会上吐下泻。"
宋治的眼神又瞟向了吴桐,还幽幽地叹了口气。
吴桐抿了抿嘴,依旧没有看宋治。
里正心想,原来如此,只是身体亏了,那就无甚大碍。于是高高兴兴地,让聚集的村民都散了。
吴桐送宋治去村口。
老吴的马车还等着,看见宋治,老远就喊:
"春雨先生,快些来,城门要关啦!"
吴桐想到自己之前因着急而抓宋治手臂的事情,又道了一次歉:"春雨先生,之前实在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如果冲撞了您,请您一定谅解!"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宋治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对吴桐说:"一个人是否恭敬,装是装不像的。吴小娘子,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解释,直接踏上马车,盖住了门帘。
吴桐目送马车走远,拐过一道弯,消失在眼前。她还站在原地,思考宋治刚刚说的话。
"什么叫'恭敬是装不像的'?他是说我拉他手臂是对他不恭敬,然后怀疑我是在装恭敬吗?"
吴桐想不明白,就不再想,她还得尽快跑回家去当顶梁柱去。
其实,吴桐猜对了一半。
宋治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地往城里赶,心里却回想着与吴桐有关的事。
他摸着怀里的那颗白润的银粒子,心想:"这小娘子的娘亲,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精明能干。若这诊金不是她偷来的,又是从何而来呢?
这小娘子装得对我恭敬,但其实只要一急,就原形毕露。嘴里的'您'也变成了'你',也不管不顾就要来扯我的衣袖。"
真是一个古怪又神秘的小娘子啊。
宋治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其风采如明月之入怀,让人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