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病渐渐有了起色,但是整个人瘦了一圈,犹如二战时期被关押起来的犹太人,恐慌而又不知所措。
一年四季最热的时间段到了,只要在阳台上行走几步,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我翻着张师的照片,在湘江岸畔,在公园绿荫下,在夏明翰的雕塑前,在厨房里……呼吸的空气里,热浪重重,有我的腐朽气味,还有张师的香味。
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相册一言不发,倔强地不让自己感到悲伤,我不停地告诉我自己,为了张师我应该要为我自己的罪孽负责任,所有的恶果我应该一个人一力承担,给张师抹去这段不算成功的婚姻生活的记忆。可是我心口酸味泛滥,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落在相册里,张师的笑脸上。
最后一张照片是我、林大头、张师、吴静四个人在步行街口拥抱在一起拍下的,那时候我跟张师还未领证,男女朋友关系处于可是可否的待定状态,最左边的林大头搂着吴静的脖子,吴静搂着我的脖子,将脸放在我的脸上,我不敢搂着张师的脖子,可又忍不住想去搂,最后只不过是侧着身子挨着张师。张师的笑容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晶亮的双眼,闪烁着喜悦。
小玉在上网,好像在跟谁视频,她同样笑得快乐。
“小玉,陪我去看看大头行么?”我说。
“好。”
小玉开着车在树荫下穿梭,我将头靠在车窗上抽烟,辛辣味刺激着我的舌苔,给我流泪的冲动。
张师如潮水,在风满楼的时候降临,快而汹涌,迫使我这个行人手无举措,被她瞬间淹没。当一切看上去那么平静美好,风和日丽的时候,她骤然离去,我又不知所措。
我想着张师的精致的面孔,长长的头发,小巧的鼻子,粉红色的嘴唇,白皙的脖子,还有她说话的声音和笑声。每一个突然涌出的画面,都可以让我瞬间刺痛心头,泪奔而出。
我坐在板凳上,望着林大头被两个狱警押着走出来,他戴着手铐,双手放在小腹的地方。我觉得他是一个可悲的人,但是他却对我微笑,笑得傥荡明朗。
他坐在我的对面,将脸凑到玻璃上,我微微站起,也将脸贴在玻璃上,我们隔着一层玻璃,紧紧贴脸。
突然,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莫名地,而又好像有鲜明的理由。
“别为我流泪,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很好。”林大头说,“我从来没有如此安静地回忆我的人生,也从来没有如此平静地思考我自己。我撕开了我的皮肉,剖开我的心房,我看清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我需要什么。我爱过叶玉琴,但是我不后悔与她离婚,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爱她了。我爱吴静,所以我愿意为她倾尽家产,也愿意为她入狱。我不反驳什么,因为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我现在还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还爱着吴静,现在都还爱着。她在不停地伤害我,但是你不知道她就是一朵虞美人,她的毒可以将我麻痹,让我死去,但是她绽放时刻的美丽与芬芳,可以让我一生刻骨铭心,死亦是不惜。”
“你是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我说,“用你匮乏的物质,追求精神生活,虽然你最终的命运,悲惨到让人同情,但是我更多地愿意为你肃然起敬。”
“你的事情石头子对我说过,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可悲的地方,倒是我觉得你比我更加可悲。”林大头说,“每一次就在你即将收获的时候,暴风雨骤然来临,将你小心呵护的成果砸碎。说实在的,我以为张师将是你可悲感情的终点站,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走完你剩下的一生。我觉得张师是最适合你的人,她愿意什么都忍让你,始终对你保持坚信的态度。我也看得出来,张师一直都很爱你。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你和张师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会的,我会努力让张师回来跟我接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