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是叹气,但第二个却是孙子的死讯。
她仿佛又回到向老三的葬礼,看这个在内敛处意气风发的女人,沉默成灵柩旁的一朵纸扎白花,薄脆如纸,煞白而憔悴。
她只见过向老夫人两次这般狼狈,一次是被向善豪背刺,一次是她最疼爱的儿子病溺在本该风华的年纪。
方静用手帕轻轻擦去向善芳额角的冷汗,叹息道:“即便是你也活不过百岁,人来一次如昙花一现,终要落,可到你真正闭眼之前,你还要目送多少人先走一步?”
向善芳晕倒又吐血,脸色发白又冒冷汗,被魇在不知哪段噩梦,醒不过来,方静为她点了一盏灯,暖着她的灵魂。
梦里,石漫一抬眼,梦境变幻,似乎又要上演谁的一生,老太太的传奇的确比没走多远的小辈们精彩,但石漫不是偷窥狂,耐着性子看别人乱糟糟的人生,只为找到击破的线索。
如今危机过去,她干脆手一挥,不像雨天跑进别人檐下躲雨,毫无外来者自觉地逼回梦境,让主人家滚回屋子里。
向善芳又没有什么遗言和未尽的心愿,展露梦境只能是老太太睡着了——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应该是晕了。
主人家比她年长,比她有经验,脾气也不如慈祥面那般温和,并没有惯着她,而是将她扬了出去。
向老夫人生气了,石漫莫名痛快,她巴不得立刻赶去向家祖宅,质问老夫人信奉的九头蛇神给她添过多少笔孽障——蛇像祭祀、浴火凤、她的亲儿女、琉璃宝匣里的断头亡魂。
还有她父亲的血债,她行尸走肉也要寻得的报应。
强行醒来的九头之蛇已经归去,石漫被扔出梦门,坠入深空,她放任堕天般的快感,直到孔知晚的金锁再次卷走她,她从放任自己坠落,又变成放任自己被拉走,独自堕落和在孔知晚身边,就是她最安心的这辈子是难护住了,听天由命看造化。
另一个除灾娃娃是向子旭应该同样如此,但下一刻就推翻了方静的判断,向子旭的最后那点灰也和散不去的熏烟一起,飘出蛇塔的禁锢,散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
方静顿住,她离开向善芳,蹲下,指尖抹过地面,是和旁边孔知晚的那地灰不同的干净——向子旭死了。
人的存在,分为两种,一种是寻常意义的活,一种是非常意义的活。
前者就是身体发肤,后者就是灵魂。前者死,后者不一定死,比如鬼魂、寄宿梦境的木偶,就是身体消亡后灵魂的苟活。
这么一说,好像身体的死亡并非终点,人的意识能够跳出时间,成为永恒,但并非如此。非常道在这方面堪称无情。
如果是寻常,即便身体被碎成九段,仍然能在九个宝匣里分别存在座没散的梦境尸体,就像林海亮将石咏志的梦境尸体藏进自己的梦境一样。
门“轰”地关紧,梦境也归入深空,消失不见。
向家宅群的坟墓里,夜色寂静,乌云蒙蒙,不见明月,鸟兽潜藏,只有冷风阵阵,诉说哀语。
“向”字靠神明和祖宗立世,寻常的忌讳反而是传承的准则,比如,向家祖坟就在宅群的正中心,为保祖宗情景,活人反而绕在四面八方生活,但向家有归家而安的“优良传统”,坟地一直扩建,都到宅后河流,大部分宅子地下都是坟。
真真做到“向死而生”,七中学生们在坟上发愤图强,世家子弟在家族坟上念神叩拜。
宅群后的河流旁,一处偏僻的宅院,杂草丛生的角落,一只迷路的蝴蝶停在野花上,忽然,土地微微震动,插出一只苍老的骨手,一边重生血肉,一边又衰老脱落,托断了野花的根。
蝴蝶惊飞,还没飞出角落,就被陡然伸长的手掌攥在手里,一会儿就没了动静,等五指的皮肉再一次脱落,露出骨缝里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