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熟药铺私密里间,阳谅同妙香正殷切注视着陈浩之,他正在这私密处林林总总的药罐间打转。只见他时而研磨,时而捣碎,握着各色药草闻嗅,望着瓶罐出神……三人都没有用饭,直到申时光景。陈大夫终于惊喜地吼出声:“大功告成!”
在全神贯注下,他从石膏磨具里仔细用木头镊子夹起一滑不溜湫猪皮似的薄面片,围观两人也迅速围拢来。借着窗缝里细微的光亮,妙香小心翼翼地接过去,用白玉纤手的指头轻轻一揉搓,接着双手将那面披理齐整,一点一点的往自己那神仙面庞上覆了去。
“不愧称‘素面圣手’,手艺自是一流!”正兴起的妙香欣然转身,对着两个几乎流哈喇子的男人说道。
仔细端详片刻,两汉子的兴奋眼神里又起了失望,这面皮很逼真,但覆出的效果,就跟今天的面膜一样。虽有预想的面部轮廓,但明显名不副实,没有那以假乱真的真实感。
眼看“大限”将至,三人又如泄气的皮球懈怠起来。
“本德士自有妙计!”突然妙香兴奋道。
“陈大夫速去取些珍珠、燕窝来!”她又忙说道。
待接过浩之手中那包珍惜的药材,她迅速在青瓷碗里磨了去,见已细碎得当。她欣然撩起自己的法袍袖口,随手摘下头簪,对着自己左手食指的嫩指丫就扎了去。还未及懵逼的两人回过神阻止,那红汩汩的血珠就窜成珠帘落入了瓷碗……
见分量合适,她才插回簪子,自如用大拇指捏了去,原样恢复了姿态。然后笑盈盈地对两汉子道:“这才是秘诀!我道家不传之秘!”
就在两人的惊诧眼光里,阳谅忙自责道:“姑娘早说,我有的是热血啊!”
“这其中有甚讲究,还请姑娘解惑!”浩之似看出了端倪。
“不可枉称!我是女德士!传出去让人笑话!”妙香忙指正。又娇羞浅笑道:“处子血,珍珠粉,百年亡魂可复生!是当年葛洪神仙的精妙。”
于是恍然大悟后,浩之忙将那面皮细细在那粉末浆液里揉搓了去。再看时,妙香已经换了张阳谅英气逼人的面容,在那婀娜身姿下,透出令人忍俊不禁的滑稽。
“替身何处,这血切不可露于空气中太久,变色就不顶用了。”妙香又急忙道。
“替身在羊肚巷仵作所内!我等需尽快行动才是。”阳谅回道。
就在三人包裹好物件,准备动身时。见那小李果疾驰来报,跳下马,那小子还来不及喘息,便打拱贴了阳谅奏道:“都头,明日不单是胡人来验明正身,还得开衙公审!”
听后,阳谅霎时变了个青白色,本意气风发样,瞬间变成失魂落魄状。
在小李果去后,阳谅才在浩之和妙香的震惊眼光里沉沉道:“替身须得是个大活人,能说会道,铁骨铮铮那种!”
阳谅竟然被逼得说起段子!
“事已至此,便听天由命吧!”阳谅拿过那做好的面皮,面如死灰地回头,牵过尾火就疾驰而去。临了,又忽得故作镇定向留下的两人打趣:“无论如何,本座也是堂堂大宋皇城司都头,没人敢杀!多谢二位鼎力相助!”抱拳离去后,小巷里只留下缕缕烟尘……
第二日午时许,烈阳高照,初秋天气,甚是爽朗。皇城司巍峨大门外起了临时的大露台。台上提点刘大人、提举李公公并契丹、大金、蒙古的武官正襟危坐在大案之后;台下是大场面,在密密麻麻大宋吃瓜群众包围下;里圈是上百名英武司内禁军弟兄纷纷执了统一的铁枪正严阵以待;最中间,两光着大膀子手执圆环钢刀的威猛汉子,正就着大碗烈酒为那行刑家伙事开刃。轻风徐来,那日头在镂刻器留下越来越短的光影。台上铿锵传来刘大人的喝人声音:“午时将近,罪人阳?!还有甚话,留得人间,本大人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