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点点头:“不错,问的都是要点。”
“先说第一点,从何而来,谁人所造:
此物乃是去年朱纨带人进攻双屿之后,从佛郎机人(明清对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统称)手中缴获的;
至于何人所造,只知是西洋人所造,却不知其名姓。”
这倒不是嘉靖撒谎,虽然他前世为了写历史小说,了解过火绳枪的发展史,可是外国人名字太难记,早就忘了。
朱寿瑛点点头:“当初成祖他老人家大力普及火器,起初也是从南洋缴获了神铳,方才开始命人研究的,可见西洋人对这些东西颇为擅长;
之前在军器署见他们用那三眼神铳,我还觉得十分厉害,可是现在一对比,这鸟铳虽然名字不中听,可是好处却多:
用那三眼铳须得一只手专门点火,难以仔细瞄准,这东西却不需要,只此一点,便是极大的好处;
除此以外,这火绳枪射程也更远,刚刚那大柳树约莫有七八十步开外了,这个距离用三眼铳根本打不中。”
嘉靖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说的不错,西洋的海盗都能用上这火绳枪,可见在那里已经极为常见,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火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可是如今,我们却对西洋了解甚少,若有一天与西洋战火四起,胜负难料啊!”
若是其他大臣听了这话,定然觉得嘉靖杞人忧天,永乐年间三宝太监可是去过几次西洋,还画了地图,隔着那么老远,怎么打过来?
可朱寿瑛看着嘉靖这凝重的表情,倒是不这么想,她是个生来没有多少拘束的人,思想毫无枷锁,不拘常理,只遵循最本质的利害关系做判断。
“父皇,您也别太忧心,既然见到了咱也学着做,只要假以时日,总能做出来比这火绳枪更好的。”
嘉靖微微一笑:“还是我这好闺女贴心,想要做出来更厉害的火器,先要弄明白这火绳枪,朕接着和你讲;
这第二点,瞄准,其实和弯弓搭箭差不多的道理,只不过常人只知道这么做,却不问为何如此。”
话音落,嘉靖脚步轻踏,地上扬起些许尘土,随后拉着朱寿瑛退后几步,向前看去:
“这场景,你可见过?”
朱寿瑛抬眼望去,只见道道光线散射开,美丽而温馨——这就是丁达尔效应。
朱寿瑛微笑着说道:“这自然见过,尤其每天日升之时,常在林中见此情景,颇有一番美意,却不知其缘由。”
嘉靖继续说道:“朕年幼时,除兵书外无所不读,闲暇之时也时常观察世间万物;
见此情景,多番观察,这才明白这便是光,沿一直线飞射而来,此理在《墨经》中亦有记载。”
朱寿瑛挠挠头:“父皇,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你说这个,跟那火绳枪瞄准有什么关系?”
嘉靖继续说道:“你说这人眼如何能看到东西?”
朱寿瑛思索一会儿,随后摇摇头:“不知道。”
嘉靖解释道:“《墨经》亦曾记载光的反射和折射,朕多番察验,方才发现,正是光反射进入我们这双眼睛,方才能看到东西。”
见朱寿瑛依旧似懂非懂,嘉靖说道:“跟朕来。”
不多时,到了一处小屋子,屋中没点蜡烛,窗户上糊着厚厚的窗纸,虽然外面太阳高照,可是屋里看起来黑漆漆的。
嘉靖摆摆手让黄锦走过来,从那箱子中取出两块三棱形冰块,这是他一早亲手磨出来的,取完冰块又让他先退下。
朱寿瑛自然是不懂,却也还没问,只等着父皇给她展示展示,直觉告诉她,这些东西前所未有的新奇。
嘉靖随后带着朱寿瑛进了屋,又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