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只有三人,嘉靖先是问道:“翁尚书,可都准备好了?”
翁万达答道:“回陛下的话,臣已准备妥当。”
嘉靖点点头,从一旁取来一幅边防地图铺在地上,随后挥手示意:
“成组爷当年五征蒙古,奠定北境百年安稳之基,每次出征,时常与出征将帅席地论兵;
长江后浪推前浪,今日朕便效法成组爷,翁尚书你来问,戚继光来答,一同看看我大明的年轻人,是否可堪大用。”
戚继光闻言暗自忐忑:没想到还有考试,好在平日里未曾松懈,也在登州打过几场仗。
翁尚书走进那地图,也没再拘束礼仪,席地而坐:“臣遵旨”,随即又看向戚继光:“请。”
戚继光自然也领旨,上前两步在那儿一坐:“翁尚书客气。”
提问也得由简到难,翁万达先是问道:“可曾读过兵书?”
戚继光答:“《六韬》、《孙子》二册自幼尝读,多有不解;
二十三年,蒙圣上恩泽承袭登州卫指挥佥事以来,于战中参习兵法,方才有所领会。”
翁万达又问:“你在登州五年,经过几场战阵?统帅多少兵马?胜负几何?伤亡几何?亲手杀敌又有多少?”
戚继光答:“大小战役历经7次,晚辈统帅兵马数百不等,至于胜负,倒是有些难以分辨。”
翁万达倒是有些疑惑:“胜便是胜,败便是败,为何难以分辨?”
戚继光有些犹豫,这话说出来可就不好听了,皇上就坐在这,说的不对了那就是打皇上的脸;
可是打仗的事,不实话实说,也没啥意思,说不定还要耽误正事。
嘉靖摆摆手:“今日无话不能谈,直言便是。”
戚继光拱了拱手:“遵旨。”
“臣每次带兵作战,往往是若是倭寇人多,手下兵士便有怯战之意,命监斩官斩杀后推者,倒是监斩官跑的比其他兵士还快;
北方军队如何臣不知,仅说登州,我大明太平多年,兵士们从军几十年以来未经大的战阵,实际战力与成组爷之时所差甚远;
即便是我军人多势众,先斩杀十几名倭寇,等到下令追杀时,往往又停滞不前,从命者寥寥无几;
至于晚辈亲手斩杀者,几战下来共计15人,登州府军报皆有记录在册。”
翁万达微微称赞道:“务实不虚,便是不错;既如此,抗倭之事,你有何良策?”
戚继光之前在诏狱中写的《备倭书》,其实已经把他的思路写得很详尽,今天说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臣之方略,可为六策:练新兵、选将官、足兵饷、赏罚严、修战船、化贼众。”
翁万达一听,说的倒是流利:“具体说来听听。”
戚继光一一解释道:
“其一,练新兵,臣以为此为首要事,如今东南数省的兵士,多为膏粱子弟、或是市井无赖,进了军营只为混个粮饷,已成了老油子;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人实在驯服,花的银子不少,打起仗来跑的倒是快,不如另外选些身强力壮的民工百姓,历练新兵。”
“其二,选将官,指挥作战全凭将官,况且上行下效,若是将官贪生怕死,纵使练好了新兵,恐怕也不济事。”
“其三,……”
……
戚继光一一说起,听得翁万达连连点头,不过21岁的年纪,能有这番见识,堪称惊为天人了。
只不过嘉靖听完他说的这六点,悠悠问道:“这就没了?”
这跟前几天上的备倭书说的差不多,他倒没什么以意外,只不过除了这几点,还有另一点极为重要,他想看看——
戚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