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藩,依你之见,皇上这是何意?”
入夜,严嵩回家又开始跟自家儿子琢磨朝堂上的事,将白天嘉靖的话有模有样的重复了一遍。
严世蕃聪明,一边脑中想着晚上睡哪个(或哪几个)小妾,一边思考着他老爹刚刚的话。
鬼才自然名不虚传,严世蕃思索片刻,眉头微皱道:“爹,依我看,皇上不想杀这朱纨啊,这次的黄金,收的烫手。”
严嵩其实也是这么个看法,点头说道:“详细说说看。”
严世蕃解释道:“依着爹您的说法,皇上今儿可算是盛怒,盛怒之下这朱纨还没死,恐怕就死不了了;至于为何不杀,现在还说不好。”
严嵩又是点点头:“这话不错,不过这可就得小心点了,福建送来的黄金,可还没捂热呢,别回头给咱爷俩压折了;
这朱纨可是要押进京来,回头若是皇上亲自查问起来,说不得会说出些什么。”
严世蕃倒是无所畏惧:“爹,福建的人送金子还是银子,那朱纨虽有猜测,他又无实据,这便是隔了一层;
二来,朱纨直接得罪的人终究是浙江、福建的那帮人,跟咱有关系吗?没有关系。
要着急也是福建浙江的人着急,朱纨要告也是告那两省的人,关咱俩什么事。”
说着,严世蕃还眉飞色舞起来:“爹,依我看,皇上不杀朱纨正好,这般一拖,说不得福建那边还能再送几万两过来,毕竟着急的是他们。”
严嵩并不糊涂,这些他也都想得到,只不过,现成的儿子不用白不用,省了这点分析事情的脑力,他才能有精力享受美好人生;
毕竟千年王八万年龟嘛,能不动脑就不动脑,这样才能多活几年,他都这岁数了,也不求别的了。
严嵩这时悠悠说道:“就算如此,你也别一副算尽天机的模样,还是要对陛下时刻有畏惧之心,否则祸兮福所倚啊。”
严世蕃手中拿起茶杯又放下,不情愿道:“爹,你的意思我明白,当然不能让皇上觉得心思被人拿捏了,出门在外我说话可小心着呢;
要我说,什么朱纨,什么倭寇,什么福建巡抚陈九德,还有什么浙闽的官绅,统统不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给皇上推荐的那几人,算算时间,应该也都快到京城了,只要这个差事没事,那就什么都无妨。”
话音落,父子俩相视一笑,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这茶水,真甜。”
有离不了儿子的严嵩,也有离不了闺女的嘉靖,此刻西苑中,嘉靖也正跟自家大闺女又商量事呢。
不过,虽然嘉靖是皇帝,这朱寿瑛可没严世蕃那么好使唤。
只见朱寿瑛一边当当的敲着那磬,一边数落道:
“父皇,这都好些天了,说好的给我安排新师傅呢,影子都没看到,还尽是让我替你办事了:
又是军器居做火器弓弩的,又是边关大臣被人弹劾的,俺一个小女娃,实在是难以招架啊。”
嘉靖笑呵呵道:“别人想给朕办差,还没这机会呢;再说了,朕的闺女这么聪明,这点事算什么?”
朱寿瑛撇撇嘴:“你还说,这几天禄媜她们都笑话我呢,见了我都不叫姐姐了,倒是都叫我哥哥;
我不依她们,向她们问起来,她们几个倒是鬼机灵,振振有词的说:‘听说寿瑛姐姐又是习武,又是替父皇办差的,改叫哥哥多合适’。”
嘉靖知道,这是朱寿瑛卖惨呢,就想先得着点习武师傅的消息:“你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朕答应你的事岂能有假?”
他也没办法啊,如今戚继光还没带到,就算到了,八成也要花些时日才能把他老婆接来京城,这事他现在是真没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