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满身臭汗的浚杰本该直接回家冲个舒服的凉澡,可他突然发现,某个对他来说似乎有点重要的日子已经近了。
他的生日。
“原来后天就是生日啊,差点忘了呢。”夕阳下,浚杰孤身走在街坊屋子的阴影独白,他连自言自语都不忘放低音量,以免路人听见又被冷眼。
该买个蛋糕给自己吗?
恰好经过蛋糕店的浚杰不禁看向展示窗内大大小小的精致蛋糕,百感交集的他顿时陷入犹豫。
可是,生日又怎么样呢?
夕阳余辉的映照下,浚杰看着展示玻璃映照出自己孤寂的身影:“没朋友,没家人的你还不是得照常一个人过?”
他将手伸向玻璃窗内的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的神韵落寞的凄凉,玻璃是冰冷的,他的心也是。
一想到只是从孤单吃泡面变成孤单吹蜡烛,浚杰忍不住放下手:“唉,还是算了。”
他摇头叹气,那画面想象起来过分悲哀,还是跟往年一样,后天就当平常的日子随便混混就好。
自失去母亲后,很多本该重要的日子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
单亲的浚杰没体验过父亲节,自“那件事”后,逢母亲节他更是当作没这回事,以减轻痛苦,也因“那件事”,现在的他超级霹雳无敌讨厌圣诞节,看到礼物、看到箱子类的东西他都恨不得捶烂。
如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当中,边缘人浚杰天天日常,天天光棍,硬要说他只会在意扫墓,但理由出奇的悲哀,不过是因为他的母亲节被擅自改道清明节去了,唉。
“别再叹气了陈浚杰,你今天叹气的额度快用光了,快想点开心的事吧。”
他手插口袋快速远离蛋糕店,这时倏忽一阵熟悉的香味飘到鼻前,他转头一看,对街正好有位婆婆在卖蛋糕。
触景生情,他想起十年前的那天,他特地买回去的蛋糕最终未能成功送进母亲手里。
“既然都看到了,就当解嘴馋吧。”浚杰仍旧走到对街买了一份。
然后,他本想直接回家的,偏偏不晓得为什么,他双脚却不自觉搭上公交车,下意识地前往母亲坟墓所在的山区。
八成是埋在心灵深处的话太多了,他必须适时的找人抒发一下,而愿意倾听的人却只有他自己,和绝对不会回话的母亲。
没过二十分浚杰下了车,眼神涣散的他依循闭眼都能走的路径来到了母亲墓前。
“嗨老妈,我带蛋糕来给你吃囉。”他自己拿了一颗,剩下的全都放到墓前的石台上,随后一屁股坐下:“趁热吃吧,这家虽然不是脆皮的,但也不差,你懂的,高热量的淀粉多加点奶油随便烤烤,怎么样都美味,哈!”
在这儿浚杰可以大肆畅谈,毕竟没人会在黄昏前来扫墓。
“妈我跟你说喔,你儿子现在到工地上班,薪水还不错,虽然有点辛苦,但多亏了基因突变,呃,应该是基因突变吧?”浚杰顿时一愣,他抠抠内侧满是奶油的脸边嚼边说:“唉呀反正你儿子做起事来还是比常人轻松,就算被铁丝割伤、被钢筋扫到你儿子还是能马上复原,就连从高楼自由落体坠地都不会死呢,所以你就别担心,只管在天上好好休息好好玩吧。”
位于他身前的墓碑当然没有回应,这使浚杰有点呕,要是突变的能力是能与死者的灵魂沟通该有多好?
“我有乖乖做好事,我有捐发票,有扶老奶奶过马路也有帮邻居找过走失的猫,甚至还帮小朋友拆过御饭团的包装纸呢,捷运上我也都有让座,瞧,你儿子是不是让你感到骄傲?”浚杰吞下蛋糕,转瞬想起:“啊,我还救过人呢,我救了常跟我搭班的工地阿伯,救人一命应该可以一口气累积超多福气的吧?这样是不是我死后就能直接去天上找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