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红喜早早将文汐仙君一顿风风火火死皮赖脸苦苦哀求。终于得以化为红蓼真身藏于文汐仙君袖袋中,飞出了南天门,奔赴向往已久的九州大地。
然而,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本想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走一走。岂料天公不作美,雷公电母正在施雷布雨。一记惊雷袭来,一道闪电劈来,正好吉文汐打了个喷嚏,正好脚下一滑,正好从万丈高空携雨带电滚滚落下。
红喜只觉好一阵东扑西撞,颠簸滚打。好不容易停下,竟是滚得满头冒星星,难受至极,半晌才缓过来,就听得吉文汐略显狼狈的声音道:“小红喜,到了。”
红喜忙不迭从袖袋中轱辘滚出来,还没站稳,吉文汐又笑道:“掉错了地方,凡间不可随意驱使法力,所以还得走一段路程。委实有点意外,着实有点尴尬。”
“无妨,无妨…”红喜急忙摆摆手,白皙手腕红绳刺眼,银铃轻响。
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方才天上电闪雷鸣,此刻地上碧树蓝天。行于山际,高山流水,清风拂面,鸟语花香,蝶舞蝉鸣。只叹人间如此美好,呼吸如此清新,身心如此愉悦。
红喜和吉文汐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这说那。
行至日落时分,红霞笼天罩地。路前有个小驿馆,门口小旗上飘着“苍梧小栈”四个字,里面没人,一个伙计正坐在门口嗑瓜子儿,好不自在。
红喜一眼便瞧见伙计无名指上,早已系好了只有天禧宫的仙能看到的姻缘线,心里不禁暗道:“天赐良缘,吉星高照!”
进了店,上了茶水,吉文汐便向伙计打听:“请问这里就是苍梧山吗?”
那伙计抬眼看了看红喜和吉文汐,大约两人看起来眼生得很,便指了指窗外不远处一座夕阳余晖笼罩的青山。道:“呐,那就是苍梧山,不过闹鬼得厉害,都没人敢去了!”
吉文汐道:“何以见得?”
伙计见四下无人,索性坐了下来。脸色深沉道:“二位有所不知,以前啊,这苍梧山又称'金银山''富贵山'。山上常年盛开一种叫汐白的花,这汐白花可入药可香妆,远近闻名多年。苍梧镇的村民因此吃穿不愁,好不富裕。可大约一年半前,镇上的葛老二和李青山上山采花,三日未归,被找到时,只剩一堆撕碎的衣服和森森白骨。起初还以为是山上多了什么豺狼虎豹,村民也都结伴谨慎而行,谁知都是有去无回。后来又觉着可能是妖魔鬼怪作祟,村民又四处烧香拜佛,求神仙保佑,结果还是有去无回。如今这苍梧山上除了漫山遍野的汐白花,就是阴气森森的白骨架,谁还敢去。这苍梧山啊,只能叫'吃人山'喽!”
伙计提着茶壶斟了茶,又好心道:“我看二位也不像本地人,没事还是快些回去吧,这地方已经没什么人了,我这小栈也快腾地儿喽。”说完又去门口嗑瓜子儿去了。
凡间故事红喜一向听得入神,待回过神来,才猛然发现面前吉文汐的不正常:眼神是从未见过的凛冽,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难看。
怔得红喜赶紧伸手晃了晃,道:“文汐。”
吉文汐仿佛像是从某个不知道的深渊中骤然清醒,又在怔怔中找回神智,眼神中逐渐浸出些许红痕。半晌,才开口道:“红喜!”
然而不等红喜回答,吉文汐已快步出门。匆匆付了钱,朝苍梧山的方向疾步而去。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孤独的石子路只剩清风。
红喜不知道吉文汐是怎么回事,反正直觉不太好,便默默跟在后面,以防自己走丢。心道万一走丢了,一来没银钱二来自己在凡间法力着实低微,若真遇上妖魔鬼怪,还有可能飞不回天上去……
行至苍梧山脚下时,夜幕已降临。吉文汐独自踌躇了很久,像是回忆了什么,又像是理清了思绪。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