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锦宕机几秒，抬起眼睛。
离墓碑还有两米左右，那些鎏金刻在黑色石碑上的字，她很大部分都分不清。
但她分的清坟茔，不出意外的话，双人石碑后面葬的应该是她死于车祸的父母。
中间的应该是她在老爷子书房里见过的，自己早已过世的外婆。
“外公，是我不好，没早点来看外婆和妈妈。”
颜锦偷偷打量云崇，通体玄黑的长衫衬的他越发干瘦，风掠过发间，一头花白头发像十二月霜打过的枯草似的。
望着风中的云崇，颜锦只觉心里某个地方塌了一块。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眼前是一个八十往上，说不定哪天就会死的老人，他不是缔造商业帝国的传奇。
“外公，天凉您”
颜锦试图给云崇披上开衫，耳边传来幽幽叹息。
那声音有几分慈爱，更多的是欣慰，“锦儿长大了。”
听了夸奖，她瞬间红了脸。
谦逊的话还在她口中打转，又响起令人心颤的声音。
颜锦听得拐杖杵在雨花石地板上，重重一声闷响，像打在身上一样。
她有些不明所以，抬了下眼睛。
云崇背着光神情晦暗，混沌不明的眸子此时更像一双兽瞳。
尖锐，凌冽，刚才的慈爱荡然无存。
颜锦惊得合不上嘴。
“跪下。”
冷不丁一声呵斥，颜锦听了心一跳，下意识顺从，噗通跪下去。
双腿砸在雨花石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邹伯站在一旁，听了那声突兀的重响，看了眼云崇，心疼的直皱眉。
可云崇不发话，他不敢搀扶，只能急的手心冒汗。
“外公，我”知错，您别生气。
颜锦歪头看云崇。
眉眼拧紧，满眼担心。
自己跪一跪也无妨，老爷子上了年纪，千万别气出好歹。
云崇不给颜锦开口机会，“不孝女。”
“今天当着你父母的面，说，为什么这么做。”
“你是嫌我活太久，想盼我早点死，是不是。”
颜锦听了云崇怒火滔天的话，眼睛瞪得像杏子一样。
什么盼着早点死？
天地良心，自己从来没这种想法。
“外公，我不是”这种人。
“哼，就那么喜欢那个男人，喜欢到可以豁出命去。我是不是说过，不准你插手。”
“外公，可我不是为了”程承才去见程言的。
“我的小小姐哟。”邹伯看云崇气的吹胡子瞪眼，眨着眼冲颜锦摇头，“老爷正生气，您别还嘴了。”
“邹伯，你信我，我真的不是外公以为的那样的。”
“你不是，你不是你去梅园，命差点儿都没了。”
云崇一边怒斥，拐杖敲在雨花石地板上一下比一下重。
颜锦听着，只觉得每一次都敲在自己心上，又闷又沉。
“云董事长。”
颜锦闻声抬眼，邓铭得体的笑僵在脸上，像被孙悟空追着要生死簿的阎王一样。
想逃，但逃不掉。
“有事。”
邓铭听云崇声音硬邦邦的，一听就很不愉快那种，心肝一颤。
他下意识想求救，转过头才发现自己老板像装死的鸵鸟。
“打扰云董了，也没什么大事儿，不着急、不着急。”
邓铭边说边退到周生身边，手拽了拽周生袖子，想拉着他一起逃。
而周生像陷进去一样，纹丝不动。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