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细微的雨声,卢佩佩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那是风和日丽的艳阳天,陈承第一次主动邀约。
换了十几套各种风格的长裙后,鬼使神差的,她在婢女打开的衣柜中,选了一条玄降色长裙。
“大小姐,这长裙虽然出自珍宝坊,可颜色太沉了,跟您以往喜欢的完全不同啊。”
“好了,我自有打算。”
尽管心情澎湃,卢佩佩也没忘记试探一下,自己在倾慕的男人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
可结果…
“卢小姐想摆脱右相的控制,本官可以帮你,婚约是口头上的,并不影响卢小姐未来婚配。”
“同样,作为之前卢小姐骚扰本官的补偿,本官希望卢小姐自重。”
骚扰?补偿?
这些词从自己倾慕男人口中吐出,像一记耳光,重重扇在脸上。
卢佩佩双手掐着掌心,双眼含泪,伤心欲绝。
她精心准备的妆,与此刻的自己一样,都显得那么无知可笑。
可她不甘心,自己容貌绝伦,七岁做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甚至,她的才名盖过了皇宫中的公主。
她的家世和才情,放眼梁国是可以做王妃的。
就是入宫,也能荣冠后宫,椒房独宠。
一个小小大理寺卿,也敢践踏自己?凭什么!
如果不是陈承确实有两分才情,她倾慕他的才华,那么多追求自己的勋贵子弟。
一个区区落魄伯爷府的不受宠,没爹没娘二房孤儿,她才不会多看一眼。
卢佩佩很想翻脸,将滚烫热茶泼在男人脸上。
可形势逼人,如今他们是有婚约的两家。
翻脸对自己,弊大于利。
她敢翻脸,马上就会沦为父亲手中的弃子。
迅速权衡出利弊,卢佩佩再抬头,已经收拾好情绪,又是那个从容不迫的相府大小姐。
她直视对面的陈承,双目润泽,有些楚楚可怜。
一派天真烂漫的脸上,都是故作懵懂。
“陈大人,您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将视线从窗外坊间中收回,陈承目光笃然,并不意外卢佩佩的天真。
这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工于心计。
可惜,不够沉稳。
“卢小姐,你是聪明人,若非你先算计本官,本官会很欣赏你,可惜。”
“你太自以为是,太自作聪明。”
“你猜,为什么仅仅口头婚约,就能让右相对你倍加宠爱?得到在相府从没有过的尊崇。”
在陈承浓如深渊的眸中,卢佩佩只看见一团迷雾。
头脑发出警告,心中预感越来越不好,她红润得宜的脸颊,瞬间面如死灰。
“你……”
“卢小姐,本官从不为难女人,除非你固执到底。”
陈承走后,一身冷汗的卢佩佩跌坐矮榻,双腿发软,站都不能站。
最后,她是被两个婢女扶出去的。
也是那天,她才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怎么样冷漠的男人。
难怪,勋贵旧戚背后叫他活阎王。
这样一个天子重臣,陈家本家竟没一个人敢去陈府攀亲戚。
她终于明白,自己提出能让陈承与相府结亲时,父亲那一闪而逝的惊诧。
那不是赞赏,而是看莽夫的眼神。
是看死人的眼神,自从有了婚约,自己在相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还以为是自己努力,得到了父亲的重视。
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往事在心头,卢佩佩忍不住手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