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酒顿时醒了几分,与此同时后背也浸出冷汗,她抬目粗略一览,周边的人都跪了下来,只有她还站着,瞧起来突兀得很。
翁汝舟顿时跪下。
李常德“欸”了一声。
他瞧见翁汝舟跪拜的位置前方根本不是皇帝本人,而是一把空凳子,正想提醒她一句,但看见卫予卿似乎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便梗了梗,将话头收了回去。
夜风微凉,拂过君王额前的乌发。
卫予卿的手肘撑着椅边,目光望了一眼跪地的翁汝舟,指尖轻敲在扶手上,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翁汝舟一时也摸不清卫予卿的意图,只是默默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酒气上头,面颊烫得很红,她微微伏低身子,让大理石的冰凉透过额头的肌肤,刺激着她,勉强让自己提起精神。
卫予卿久久未说话,翁汝舟都快睡过去了,才听他道了一句:“你上前。”
他的声线微沉,听起来心情似乎并不美妙。
翁汝舟心中一跳。
她膝行几步,一截赭黄的衣袍,云锦的料子,以及繁复针线的龙纹就这样映入眼帘,离她颇近。
略略垂眼,能看见宽袖下修长的指节,硬实的手,线条流畅明晰,如今以他们现在这样相近的距离,还可以观察到帝王虎口处的薄茧,是常年握剑才能生出来的茧子。
翁汝舟近在身前,卫予卿却没有第一时间向她问话,而是抬手一挥,示意众人起身:“宫宴继续。”
台阶下的人谢恩过后,场下又恢复了喧闹,只是如今皇帝本人在场,所有人都刻意压抑着,有些局促,喧闹声相比方才来说小了很多。
但也足够盖住卫予卿的说话声,让台阶下的臣子听不清晰。
他说:“你可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入仕的?”
翁汝舟闻言顿时一愣。
他问的是刘蔚在位的时候?
闭了闭眼,尽量让脑袋清醒一些,翁汝舟暗暗伸手在袖下掐住掌心的肉,紧紧的,尖锐的疼痛顿时让她迟钝的神智回笼。
翁汝舟记了起来,“隆阳八年。”
卫予卿睨着她,抬起手在桌边接过酒盏,闷了一口酒。
酒盏搁置在茶几上,碰出一声轻响。
紧接着,他又问了一句:“姜吟什么时候被提拔为才人的?”
这……翁汝舟哪里知道。
她思索了一番,尽力回想,脑子里却如一团浆糊一般。
本来姜吟就是后宫的妃子,她平日里只在衙署办公,谁会关心刘蔚妃子什么时候被提拔为才人。
翁汝舟想不通,也不为难自己,老实道:“回陛下,臣不知道。”
卫予卿眸光淡淡地睨着她,“刘蔚召见你几次?”
翁汝舟神情恍惚,有些愕然地抬头,显然不知道卫予卿为何问她这种问题。
石灯的光落在臣子的脸上,苑林暗香浮动,她微仰着脸,秀气的鼻尖因醉酒而红,透着淡淡的粉。
此刻望着他的眼眸并不清晰,润着雾气,早已没有往日的沉冷与淡漠。
卫予卿喉尖微滚,再次问道:“几次?”
他尾音微沉,透着些许危险的意味。
翁汝舟不知道,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能低伏着脑袋,模棱两可地搪塞卫予卿的问题:“很多次,陛下。”
很多次……
卫予卿咀嚼着这两个字,蓦地,心中暗自发笑。
其实很早就应该知道这个答案了,不是吗?
只是如今出了姜吟一事,他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刘蔚果然是喜欢翁汝舟的。
不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