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安手握兵权，又结交名士之流，也是背后有澧皇坐镇，为她保驾护航。
最好是有个中和的道理。戚晚安越想越头疼，想着如何缓解这势如水火的关系。
李后听了，便带着戚晚安告退，不忘提醒澧皇注意时候，寿宴将近。
戚晚安抱着玉露奴走出去，就发现李后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它，便问：“小娘怎么一直盯着玉露奴看？”
她不叫李后母后，只叫她小娘。先后在位时，她也一直叫李后是小娘。
“阿姐在天有灵，见你和帝瞒健康长大，也会欣慰的吧。”李后有些感慨，又道，“这玉露奴倒是长大些了，它来头可不小，淑妃那里一夜摔碎了好几件瓷器，咬牙说帝瞒得了个好姐姐。”
淑妃是二皇子戚济宁的母妃，不同于贤德妃老谋深算，还是少了几分火候。
戚晚安笑了笑，“可别提了，阿瞒和我置气，如今还没理睬我呢。”
李后笑而不语。
姐弟俩亲厚，戚褚客向来只听得进去姐姐的话，其他人说的他多数都只是阳奉阴违。这哪是什么置气，只怕是借着势在撒娇罢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李后说：“小七，你先去宴上吧，我同陛下一道来。”
若是不同行，到时候只怕又有人说帝后失和。
至于戚晚安，李后到底是看着戚晚安长大的长辈，也是隐约看出戚晚安对崔明宣有些忌讳，便免得两人私下碰了面。
戚晚安身边没跟随从，见海棠花娇艳欲滴，难免有些恍惚。
昔日少年时，崔明宣和她对招，便是在海棠花下。
她接受最好的教育，虽然排兵布阵行，马术箭术样样不差，但比起崔明宣这种真刀实枪的将军当然还比不了。
她擅用鞭子，崔明宣是长刀。
她的武器是龙骨鞭，澧皇送她的礼物。鞭柄镶嵌珠宝，鞭上全是淬了毒的倒刺，见血封喉。一鞭下去皮开肉绽，不消半刻就死于非命。
人人都说她武器阴毒，谁也不想挨上她一鞭子。
彼时年少，崔明宣武功不知道高她多少，和她对招跟闹着玩似的，全是喂招，每回她都能恰好撞进他怀里。
崔明宣就拎着她的后领子让她站稳了，调笑：“你怎么每回都往我怀里撞啊？”
她气得对他拳打脚踢，他也站着不动任由她打，笑嘻嘻地举手投降认错。
宫里头那么多娇艳欲滴的海棠花，他却只摘她鬓角的那一朵。
要命的年少情深。
他后来奉旨出征，她说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一个等着去哄她，一个等着去送他。谁也没有踏出那一步。
可能是因为玉京的日子过得太过于舒适，崔明宣竟然也有了一丝浅淡的不舍。可总是要踽踽独行，称孤道寡的，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做的。
崔明宣临行前在华亭等了一宿，戚晚安没来。兴许是太疲惫了，中途有一段时间，他竟然毫无警觉地恍惚朦胧了片刻。
远处山黛冷凝如铁，天月光下戚晚安着猩红长袍款款而来，袍角的凤凰振翅欲飞。
她从白玉长阶上一步一步走来，莞尔一笑。身后，花开成雪。
她从来不会对他那么笑，笑得那么温柔婉约，仿佛是江南水乡滋养的小家碧玉，只全心全意地等待着心上人归家还乡。
可戚晚安不是，她是深宫谍影重重之中脱颖而出的，明艳张扬的骄傲公主。
他回过神，她便不见了。所以他想，那应该不是她。这会儿她应该是恼怒着，含怒入睡，怎么还会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