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一袭白衣,行至宣德门,当日叶棋山就是在此地倒下。他往背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出入无数次的宫门,以后再也看不到了。皇上下令,叶英流放琼州,非诏不得入京。今日一别,只怕是以后再也进不了金陵了。
许捷收到叶英的书信,那是一封诀别书。她哭着跑到宣德门,她要亲口问问叶英。
“等一下”许捷喊道,叶英停住了脚步。
“李掌言,此处人多眼杂,你还是回去。”叶英开口道,眼里尽是落寞。
“你曾经说过要和我一起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还作数吗?”许捷开口问道。
“是叶英唐突了,年少无知,许下承诺,如今只好食言,望李掌言莫要放在心上。叶英乃一介罪人,请李掌言忘记叶英当日的戏言。”叶英冷冰冰地说道,这些时间他经历了太多事情,人生一下子从高处跌落到谷底。以前人人敬重的叶大人,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贪官之子。他越来越觉得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知道你是因为不想连累我才这么说的。”许捷开口道
“李掌言言重了,叶英从此以后远走琼州,是那采石场的苦力,我这样的人是没有未来的,更没有信心给予别人未来,还请李掌言忘了叶英。”叶英说道,此时他的眼里不再有光,变得悲伤起来。“今日一别,怕是永无再见之日。若是他日李掌言红妆出嫁,记得寄封书信到琼州,叶英虽无法前来讨一杯酒喝,也会祈祷上苍,祝你们夫妻和睦,平安顺遂。”
“叶英”许捷开口道“可我不想你走。”
“李掌言,叶英的命运已经无法由自己掌控,还请李掌言放手。时候不早了,叶英该走了,李掌言也请早些回宫。”叶英说道,此刻他的眼睛异常疲惫,想必是多日都未曾休息好的缘故。那眼神里,更多了几分冷漠和绝望。
叶英转身,跟着押送他的官差走出宣德门。叶英是戴罪之身,本该带上枷锁,但皇上开恩,允许他不带枷锁前往琼州。
临川县主的马车等在宣德门外,她身着一身素色衣裳,未施粉黛,头上也是没有一只珠钗,身上更无半点首饰。她从马车里拿起一个背包,走到叶英身边说道“相公,我来陪你了。”
叶英看了一眼郭露雪“以前我就从未给过你好脸色看,现如今我遭了难,你还来陪我。”他有些愧疚,郭露雪温柔、善良、大度,可自己就是不喜欢她,往日里给了她多少冷眼。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郭露雪开口道“从此以后相公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叶英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文书,递到郭露雪手上。郭露雪拿过一看,是一封和离书。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叶英说道“还请娘子重梳蝉鬓,美裙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
叶英从未叫过她娘子,这是叶英第一次这么称呼,也是最后一次。
“叶英,我郭露雪并非贪图享乐之人,你我既已是夫妻,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离你而去。”郭露雪说道。
“你我二人的婚事,本就是个错误,娶你并非叶英所愿,我更不想连累你,你跟着到琼州,非但帮不了我什么,只会徒增叶英的罪孽,还请县主留步。”叶英说道。
郭露雪见状,只好作罢,“叶英,你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回来的机会。”说完,她把包裹里的银票拿出来递给叶英。“这些银票你拿着。”
叶英拒绝道“我是罪人,是不能带这些银票上路的。时间不早了,我该上路了,还请县主保重。他日县主找到值得托付之人,记得要写信告诉叶英。”
郭露雪点了点头,她虽并不喜欢叶英,但总算夫妻一场,如今的他们,更像是知己。“保重。”
郭露雪拿出银票递给押送的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