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斡儿朵(蒙语意为王后),也重创了蔑儿乞吾都亦惕部,还取得了他们在斡难河流域霍尔霍纳黑川的游牧地带,不如就此停下脚步,整顿部队,休养生息。”
铁木真未置可否,笑道:“今晚不再提军务,明天放假,杀牛宰羊,犒赏大家!”
(三)
次日清晨,忽勒达尔山前的松林中。
铁木真率领部落全体民众在此举行盛大宴会,尽管没有雕梁画栋、高楼广厦,却也人潮涌动、盛况空前。铁木真立于林间的高台之上,举杯向全军将士祝酒。
此次盛会,一是庆祝乞颜部战胜了吾都亦惕部,在漠北诸部中实力大增;二是迎回了斡儿朵孛儿帖,解了铁木真心头大恨;三是向扎木合表达谢意,重申铁木真二人之间的安答(生死之交)之情。
当着全体部下的面,铁木真将缴获的首领脱脱的一条金带和一匹海骝马作为礼物赠予扎木合,作为还礼,扎木合也将他虏获的歹亦尔兀孙的金带与一匹白马送给了铁木真。铁木真与扎木合单膝跪地,手捧酒杯,向着长生天起誓:
“孛儿只斤铁木真”,“札达兰扎木合”,“从此刻起,无论生死患难、荣华富贵,一性命,不相弃”。
热烈的气氛中,铁木真宣布宴饮一日,不醉不休。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铁木真并没有发起太多征战,一来是孛儿帖在蔑儿乞部时已有身孕,在从征战回营的路上为铁木真诞下一个男孩,如同一位客人半途造访一般,铁木真为他起名“术赤”,意为“客人”。
为了更好地照顾他们母子二人,铁木真便减少了外出征战的次数,留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二来则是出于屯兵囤粮的打算,铁木真深知起兵大业最重要的就是“高筑墙、广积粮”,于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铁木真都与扎木合一起游牧,为牛羊马匹贴膘,同时开采矿石、继续冶炼钢铁,制造火枪。
然而谁也想不到,一场煎熬众人的考验即将到来。
第二年,初夏,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绿草萌发,万物生长。经过了一个漫长冬天和春天的准备与消耗,部落的库存也已经很快见底了。
游牧民族的生活就是如此,在铁木真的记忆中,每年一入秋天就要屯好大量的草料、野果,为这一个漫长的冬天做准备。直到来年四月份,春暖花开、冰河消融,才能重新寻找新的放牧之地。
在一些人看来,牧民的生活自由自在,天马行空,不为明日焦虑,不为未来发愁,仿佛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其实完全不然。对于大多数牧民来说,没有一天不在为生计担忧。
广袤的北方草原,看似无拘无束,实则暗藏危险。自然方面要考虑天灾袭击、瘟疫爆发,人为方面要防范外族入侵、部落动乱。牧民的日常生活也并不富足。大多数时候,由于缺乏新鲜水果和蔬菜,牧民普遍维生素摄入不足,只能靠囤积的果干、粮食来平衡营养。而随着乞颜部的不断壮大,在物资积累丰富的同时,出现了贫富差距明显、贵族剥削底层的现象。这在扎木合的部众中尤为明显。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扎木合与铁木真并肩坐在马车上,略显隐晦地说道,“依山而牧,牧马成群;靠涧而居,牛羊得生。这就是咱们打仗的人想要的生活啊!”
铁木真望着他,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继而反问道:“牧马者多为富人劳碌,牧羊人仅有瘦羊几只,何来幸福之说?”
扎木合显然不太高兴:“自古功成名就者无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不追求做人中龙凤,鹤立鸡群,与贱民一道苟活世间,泯然众人有什么意思?”
铁木真知道兄弟俩的观念已经产生分歧,也不再掩饰,“荣华富贵如同过眼云烟,权倾天下不过转瞬即逝。广厦千万,夜眠仅需六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