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送走夏彦才开始害怕,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认识了这么久,她一直觉得夏彦是从容沉稳的男人。偶尔一笑牵动嘴角,会带一点幼稚的痞气,但也仅此而已。她还是第一次见他那样的慌乱,似乎一下子就丧失了掌控全局的能力。
除了奶奶,安宁不认识夏彦的其它家人和朋友,所以也无从打听事情的原委,她只能祈祷他解决问题一切顺利,至少不要有什么危险。
没有心思做事,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画具之前都被夏彦收了起来,安宁有差不多一个月不曾动笔了。
晚上胡乱吃了一点东西,天气冷,安宁早早便抱着猫爬上床去。身上围着厚厚的被子,靠在床头依旧还是只能胡思乱想。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卧室的窗户哐哐当当的乱晃,好像下一秒钟冷风就会吹断窗棱直扑进来。
安宁听着风声,一晚上迷迷糊糊的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夏彦的电话也一直都打不通。这令人窒息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前压顶的乌云,令人惶惶不安。
忧心忡忡之下,她猛然想到——所谓的笼中之鸟,其实就是现在她这样子吧!主人暂时离开的时候不会跟一只鸟做解释,主人遇到了危险,它依旧懵懂,也不知道该如何自保,到最后也只能困死笼中。
顺笼槛以俯仰,窥户牖以踟蹰。想昆山之高岳,思邓林之扶疏。顾六翮之残毁,虽奋迅其焉如?心怀归而弗果,徒怨毒于一隅……
第三天一早儿,有人猛烈敲门,安宁以为是奶奶,正踌躇间,对方却在外面喊话道:“住户您好,我们是xx房屋租赁公司。这间房子已经由业主全权委托我们公司出租,请您开门。”
安宁披着大衣开门,门外站着身穿印有明显公司标志的羽绒服的一男一女,男人礼貌的先举手出示了胸牌。
“女士您好!”
安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您看一下,这是我们的租赁合同。”
安宁机械的接过合同认真的翻阅,后面果然有奶奶的签名。
“依据租赁合同,我们会对房屋重新装修后再进行出租,所以,您必须得搬家。”
“我……还可以住多久?”安宁看着对方迟疑着问道。
“依据合同,我们会给您十天的搬家时间。”男人公事公办的说。
“好,我知道了。”安宁微微点头,旁边的女职员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您……还好吗?”
“嗯。”她再点点头。
这时候跟对方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们只是底层的办事人员,何苦为难人家。
“那么,十天后我们来收房子!”男人的声音相当冷漠。
“好。”
关上门,安宁顿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只得扶着墙站了一会儿。
她这时候才知道,之前自己实在是低估了奶奶。原来老太太杀人是不需要自己拿刀的,能面对面的吵架反而是在给对方尊重。
现在该怎么办呢?痛哭流涕的去乞求老人家的施舍吗?安宁怀疑自己可能连奶奶的小区都进不去,那里都是他们的亲戚朋友。老太太已经支走了夏彦,她分明就是做好了斩草除根的准备!
想要留住最后的尊严,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去找可以短时间内搬家的房源,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年经历的一切——
我能做到!安宁只能这样鼓励自己。这半生她被抛弃过太多次,生她的父母如是、爷爷奶奶如是、叶辰如是,如今夏彦也如是,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坎坷她都走过来了,这次应该也行!
她原本觉得自己很难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之前信任叶辰,还可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