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楼下,两个人下了车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夏彦,你明天过去吗?”
“明天不是探视时间。”夏彦回答道。
“哦……”安宁低头,默然不语。
“安宁别这样,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天并没有塌下来。”
“我明白。”
两人沉默着上了楼。
“晚上吃什么?”他站在门口问。
“我不饿。”
“你到这边来,我给你煮碗面。”
“不用——”
夏彦开了指纹锁,问:“是不是非得让我把你拽进来?”
安宁只好跟着他进了门。
“你去洗手吧,面是现成的,我这边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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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你一向都是有原则的人!”他坐到桌边对她说。
“嗯。”她扶着面碗点点头——有原则,没精力也没时间去管别人的事,只想安安静静的和猫在一起了此残生。
因为身体不好,安宁很少去想以后的事,就像鸵鸟吧?有了危险总是先把头往沙子里一钻,然后听天由命。
她经历过了爷爷和奶奶的离开,爷爷出门遛弯回来后骤然倒地,心脏病突发离世。奶奶因为器官衰竭,住院一个月后也离开了她。两个人相隔三年,走的都很安详。所以对死亡,安宁并没有特别恐惧。
她以为她已经看淡了生死,她不在乎眼前的一切,甚至暗暗期待着能够尽快的去到另一个世界与爷爷奶奶重聚。
可是这一次面对唐娜——她真实的看到了一个孤苦伶仃的人如何面对疾病。
如果不是有夏彦的帮助,唐娜在不远的将来就会沦落为路上疯笑疯闹、衣衫褴褛、任人欺凌的疯子!(她父亲如果是酒鬼,恐怕会比她走得更早!)
陌生的人们看待她会像看待她父亲一样见怪不怪,无视她的坠落。唐娜最后很可能会被什么人送到哪里关起来,或者死在哪个肮脏的角落。
安宁想到她,就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她们是一样的——
如果明天自己像大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样旧病复发,几乎就要死去,会有人注意到她吗?小悠一个月也不会过来一次,英子要开店要照顾一家人更忙……
当自己发臭的尸体被工作人员装进裹尸袋,抬出房门的时候,又是谁会发出那一声叹息呢?仅仅是这样一想就吓得安宁不寒而栗——
有没有人能够认出她的尸骨?有没有人可以让她跟爷爷奶奶合葬?还是死了也要跟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人世间找不到归宿?
“你还好吧?”夏彦看着犹如失了魂魄一样的她,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安宁回过神来,心虚的答道。
“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唐娜回到病房见不到你,她会不会……”
“安宁!”夏彦皱眉道:“她病了你也病了?她那种病态的行为不该被纠正吗,难道还要任她胡来?今天医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全都没听到吗?你还做了笔记,你都记了什么!”
“依赖一个人,也是一种病吗?”她抬眼看他。
也是啊——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人能为别人的一辈子负责,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
他看到安宁泛着紫色的眼眸湿漉漉的,有一簇泪光一闪,扎进了他心里。
“依赖当然不是!”他赶紧解释,“小娜的麻烦在于她看不到对方的反应!她是偏执、是病态,并不是一个女人对男人正常的感情!”
他说得都对,可是……她又想起小娜那委屈又无力的辩解——“姐姐,我不是神经病!”那哀伤的神情和语气现在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