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台珠玉在前,小弟献丑了。”于是调弦按微,铿铿锵锵的弹了起来,弹的是一曲《平沙落雁》。吴泽轩凝神倾听。
一曲既终,吴泽轩问道:“阁下是否到过塞外?”庄无漾道:“小弟刚从雍凉归来,不知兄台何以得知?”吴泽轩道:“阁下琴韵平野壮阔,大漠风光,尽入弦中,闻听妙奏,真如读辛稼轩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这曲《平沙落雁》,在下生平听过何止十次,但从未得若阁下琴音如此气象万千。”庄无漾见他果是知音,心中也甚欢喜。
吴泽轩又道:“在下尚有一事不明,意欲请教。不过初识尊范,交浅言深,似觉冒昧。”庄无漾道:“但问不妨。”吴泽轩道:“听阁下琴韵中隐隐有金戈之声,似胸中藏有十万甲兵。但观阁下相貌又似是贵介公子,温文尔雅,决非统兵大将。是以颇为不解。”庄无漾笑道:“小弟乃一介书生,落拓江湖。兄台所言,令人汗颜。”
吴泽轩对庄无漾所说,似乎不大相信,又问:“阁下谅必出身世家,不知令尊现居何官?阁下有何功名?”庄无漾道:“先严已不幸谢世。小弟碌碌庸才,功名利禄,与我无缘。”吴泽轩奇道:“聆听吐属,大才磐磐,难道是学政无目,以致科场失利吗?”庄无漾道:“那倒不是。”吴泽轩道:“此间开封府李太守,是我至交。阁下明日移驾去见他一见,或有际遇,也未可知。”
庄无漾道:“兄台好意,至深感谢。只是小弟无意为官。”吴泽轩道:“然则就此终身埋没不成?”庄无漾道:“与其和权臣佞党一起残民以逞,不如曳尾于泥涂耳。”吴泽轩一听此言,不觉面容变色。
两名蓝衣壮汉见他脸色有异,都走上一步。吴泽轩稍稍一顿,呵呵笑道:“阁下高人雅致,胸襟自非我辈俗人所及。”
两人互相打量,都觉对方甚为奇特,定是来历不凡。吴泽轩又道:“阁下自雍凉远来中原,途中见闻必多。”庄无漾道:“神州万里,山川形胜,自是目不暇给。只是适逢黄河水灾,哀鸿遍野,小弟也无心赏玩风景。”吴泽轩道:“听说灾民在兰封抢了南征大军的军粮,阁下途中可有所闻?”庄无漾一怔,心道:“此人消息怎么如此灵通?我们劫粮后赶来开封,昼夜奔驰,途中丝毫没有耽搁,怎么他倒先知道了?”当下脸不变色,说道:“事情是有的,灾民无衣无食,为民父母者不加怜恤,他们为求活命,铤而走险,也是情有可原。”
吴泽轩又是一顿,轻描淡写道:“听说事情不单如此,这件事是合胜帮鼓动灾民,犯上作乱。”庄无漾故作不知,问道:“合胜帮是什么呀?”吴泽轩道:“那是江湖上一个造反谋叛的帮会,阁下没听到过吗?”庄无漾道:“小弟放浪形骸于琴棋书画,江湖上的事一窍不通。说来惭愧,这样大名鼎鼎的一个帮会,小弟今日还是初闻。”庄无漾微微一顿,说道:“朝廷得讯之后,对合胜帮定要严加惩办的了。”吴泽轩道:“那还用说?不过,谅这群人也不足成为大患。”庄无漾不动声色,问道:“兄台何所据而云然?”吴泽轩道:“当今天子暗弱,但是兵部吴大司马雄才伟略,堪比孟德再世,邓公重生,朝政清明,军事俨然。只要派遣一二异才,合胜帮举手间就可剿灭。”庄无漾道:“小弟不明朝政,如有荒唐之言,请勿见笑。据弟愚见,朝廷之中多是酒囊饭袋之辈,未必能办什么大事呢!至于吴司马,嘿嘿,不过王莽、司马懿之辈,窃国之人,众所不齿!”此言一出,吴泽轩与他身旁的老者、壮汉都霍然变色。
过了一会儿,吴泽轩道:“阁下这未免是书生之见了。且不说朝中名将能吏,济济多士,即是在下身边这几位朋友,也均非庸手。可惜阁下是个文人,否则可令他们施展一二,阁下如懂武功,便知在下之言不谬了。”庄无漾道:“小弟虽无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