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总因我不开心，我想着你每每见到我必然要皱眉。”
白遥定定看了她半晌，掩下眸中的厉色，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同你说过，羲儿……我实在太忧心，虽然知道你此番就是来历劫的，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遭劫数……”
常羲神思昏昏沉沉，她感觉到自己仍然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悲伤之中，却不想让眼前的人太过担心。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羲儿？这个称呼倒是别致，从没有人这样唤过我的。”
白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眼中情绪深重到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去想是何意。
“你可知道……你心脉受损，气血无支，已是……强弩之末？”
常羲了然，点点头，“白白不必担忧，我自己作贱的身子，自己当然知道。”
怕是……连神仙都无力回天。
常羲轻声道：“没关系的，这一生缘分已尽，我并不觉得遗憾，只是……十分心伤。”
白遥诧异，“心伤？”
常羲眸中带着极深的痛楚，“我好像……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三十人在我面前葬身火海的模样，他们向我求救，向我喊痛，可是……”
她痛苦地双手抱着头，哽咽难言，“可是……我救不了他们，我眼睁睁地看见他们……”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滴入身下的被褥，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个浅淡的水痕。
白遥轻轻地抱住她，放柔了声音抚慰道：“别想了，那不是你的错，常羲……你要放过你自己。”
常羲使劲摇头，声泪俱下，“不……不……飞流……飞流……”
寂静的室内只能听得见那一人哽咽的嗓音。
“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从来没有这般难过，从来没有这般痛过，白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
白遥显然也被常羲如此形容吓了一跳，他渐渐地抓住了一个模糊认知，却又不敢置信。
常羲这般心伤……是因为天生至情至性，还是别的更深的原因？
她紧紧抓住白遥白色的衣襟，仿佛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许久之后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从他怀中抬起头之时，常羲看到白色衣衫间一角穗子，是一柄不知什么材质的火红折扇，瞧着不知为何有些眼熟。
“这是……什么？”
白遥解下折扇放入常羲手中，解释道：“这是我的本命灵器，名为五火神焰扇。”
有一瞬间的光华闪过，常羲心中一动，不知被什么牵引，顿觉身体轻盈，浑身都好受了许多。
常羲勉强地笑了笑，室内又陷入一片寂寥。
“常羲，你愿意……跟我走吗？”
常羲惊讶了一瞬，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白遥抿紧唇，心中顿觉紧张，依然犹豫着问道：“我是说……愿不愿意陪我去见我的长辈，我想……让他们见见你。”
“或者……或者就只是当你随便散散心，莫要一直禁在这一方庭院。”
他眼中含着忐忑的期待，轻声道：“你……愿意么？”
常羲几乎没有犹豫，“好啊……”
“如果是白白的话，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好。”
白遥嘴角微扬，手抬起又落下，温柔地注视着常羲。
“好……那到时候，我来寻你。”
“我带你走。”
未曾想，再见之时，已是那不见天日的虞渊。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