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先生可以治得了我们家小飞流,不然他这次若要非跟着我去,我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季沉淡漠道:“他存在是为了助你,不是累你。”
常羲咋舌,颇有些惊奇地看着他,“这……说得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虽然是我把飞流捡回来的,这十余年,我数次生命垂危,也都是飞流救了我,可是他也要有他自己的人生。”
季沉点点头,“确然,若不是他,你不知要死多少次。”
“可是……我真的看不到飞流看到的刺客。”
“双眼所见,虚妄罢了。”
常羲犹豫片刻,还是将心底的担忧说出了口:“但是……我还是想请先生帮一个忙,若是……将来有个万一,请你替我护飞流周全。”
自知从重明被刺开始,骁勇侯的耐心已不会剩下多少,此次离开,恐怕也再不会有机会回来了。
季沉并不看她,仍是淡淡道:“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却不应是她之常情。
茶香氤氲,两人静默许久,直到门边传来脚步声。
常羲回头一看,原来是飞流闷闷不乐地背着身敲门框。
“好嘛,把你丢下是我不对,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么。”
飞流敲着门框的手不停,依然撅着嘴,还是不打算理常羲。
“以后就不把你丢给先生了,这样行吗?”
“……”
这孩子真难哄啊,常羲有点心累,但是想想,毕竟是自己亲手捡回来的,还是要护佑到底。
“小飞流,你再不看看我,我就哭给你看。”
敲着门框的身影一顿:“……”
“你要是看看我,我就不哭了,带你去摘果子吃怎么样?”
“真的?”
“嗯,我不骗你!”
终于哄好了……
常羲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季沉行了一礼,“茶也喝尽了,我该带飞流回家了。”
季沉忽然开口喊住她。
“常羲……”
常羲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季沉却未曾看她,只是用手慢慢摩挲着茶盏壁上的花纹。
“凡人一生,不过段短数年,成仙者,六根亦不清净,烦恼便不尽。”
“投身于这漫漫红尘中,你……开心么?”
常羲疑惑,感觉他这话说得云里雾里,但毕竟是高人嘛,还是须得听一下的。
“先生这话说得奇怪,我本就是红尘之人,和你是不同的……”
“至于开不开心……我不知道,我只是……时常会很难过。”
难过……就是不开心啊,你与我也本就是同一类人。
常羲离开后,竹院中独坐的人静静坐了许久,季沉轻轻叹了口气,仰头望着青天。
“你想见她,在凡间是个好机会,不会有太大的因果牵连。”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院中凭空出现了一白衣之人,向青衣道袍微微行了一礼。
“灵尊……”
“我在人间行走了数万年,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我了。”
“不成想万年未见,她居然被累及如此。”
“师尊和众位师叔都已尽力了。”
“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何……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季沉叹息,声音有了些沉重:“帝君和元君他们不过是想断了这命盘里的牵扯,可是只怕越断越乱。”
“解铃还须系铃人,劫数因谁而生便由谁去解,避不可避,只能破,向死而生……”
季沉顿了顿,看了身旁紫宣一眼,“所以……你也应该顾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