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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瞳孔倏然缩起,他抬起头,看清来者是谁后,那张脸上的表情骤然因愤怒和不可置信扭曲起来。
“你居然敢……?!”
“父亲,你老了。”
重明垂下眼帘,语气不温不淡,如果不是胸膛还在急促起伏,苍白的脸上也染着些许不正常的潮红,他看起来就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将天罡剑横在自己父亲颈侧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你失去了冷静,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寂静得落叶声都可清晰听闻的室内响起重明微哑的嗓音,他平静地说:“你已经不再具有作为城主的资格。”
全副武装的侍卫涌了进来,将不断挣扎的许也城城主强硬地从地上拖了起来。
他的生父充满恨意地盯着他:“你难道要背叛我吗?!”
身形单薄的青年起眼帘,淡淡地回答道:“我没有背叛你,是你背叛了自己的职责。”
随即不再看怒瞪着自己的许也城城主一眼,他看向身侧的侍从:“将他带下去吧。”
“许也重明——!!”
被押下去的身影愤怒地大声嘶吼着,嘶哑阴狠的声音燃烧着刻骨的恨意,仿佛恨不能将齿间的名字血淋淋地撕咬成碎片。
忠心的老仆担心地看向重明,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个疯狂的身影消失了,才转头朝老仆看来。
“少主——”
重明伸出没有握刀的手,在倒下的那一瞬间恍恍惚惚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自门口朝自己奔来。
因为有了白遥的帮助,常羲消耗了的妖力很快恢复了过来,连忙马不停蹄地奔进城内,留下白遥处理后面的事情。
滚烫的手掌托住了常羲的脸,重明倒在了老仆怀里,柔和的眸子温柔地凝视着眼前之人,他此刻的体温高得吓人,眼中的神情却温和柔软,形成一股十分奇异的反差。
“你有没有事?”那个声音低声说:“他有没有碰你?”
好像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受害者。
常羲被重明不同寻常的状态惊到,一时没有出声回答,托着她脸颊的手似乎颤了一下,但很快便再次变得平稳。
“抱歉。”
重明对她说,尽管常羲完全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道歉,她知道自己应该退开,但身体被奇异的力量固定在原地,她只能尽力做出正常的反应。
常羲抿了抿唇,担忧地看着他,放柔了声音道:“……你没事吧?”
重明没有立刻回答,他眼中的神色似乎恍惚了一下,烛火揺曳的和室光线昏暗,空气里充斥着酒液的香味,馥郁黏稠,靡丽的气味令人头脑昏。
“我不知道。”
重明轻声说,他的表情依然温和,眉毛却轻轻地皱了起来。
“小桐,”他用一只手缓缓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忠心的老仆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言不发地站起身,默默地退至一旁。
重明平静的双目静静地看着她,嗓音有些滞涩:“我的体内也流着和他一样的血。”
那个男人已经成为了被野心和欲望驱使的野兽,并不能称之为人。
他对自己的母亲毫无印象,从有记忆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和父亲不一样,因为周围的人总是会反复提醒他这一点,有时候是庆幸的神情,鼓励的目光,温和的言语,有时候是严厉的处罚,他人的噤若寒蝉,颤抖的脊梁和鲜血的味道,有时候,那份证据是他父亲看向他的眼神。
重明的手指沿着常羲的脸颊滑到下颌,注视着她的眼神没有悲伤,没有悔恨,同样也没有喜悦,空旷干净如今晚的月色,透着清冷而美丽的色泽。
但是那些人都错了,他们都错了。
流淌在他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