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的凌晨温度极低,天空中流云染墨,时而遮蔽月亮,一点点微弱的亮光摇曳着,风扬起纱帐,燃烧的白蜡无声的淌着混浊的热泪。
常羲推开门,接近黎明的天空仍旧是一片漆黑,门外的街上寂静无声。
忽然有人影匆匆而过,身上担子里的鱼腥味一阵阵地传出来,常羲眼里含着笑,喊道:“王二哥,今早又要去邻县卖鱼?”
王二黝黑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眼里全是真诚,他停下脚步蹲下将担子放好,用挂在肩膀上的白汗巾擦了擦,才能喘了口气说话,“是啊,俺媳妇儿又快生了,俺们这里鱼多都贱卖,趁着这几天还有些空,俺到邻县去多买点鱼,赚点钱给媳妇买点吃的,她这几天老嚷嚷着要吃一品楼的酸梅汤,平常不舍得也没钱买,趁着她快生了,赚点钱满足一下她的愿望,跟着俺吃了这些年的苦,咱也不能太糟蹋人家姑娘。对了,常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常羲看着眼前这个粗壮黝黑却真诚老实的男人,想起他家里那个朴实能干的王二嫂和单纯善良的阿麟小朋友,心里隐约有些难过。
这样平凡的幸福,她是如此的期盼,却怎么也得不到。
常羲从怀里掏出条手帕递给王二,笑道:“王二哥,这是前几天嫂子托我绣的汗巾,嫂子说这料子好,吸汗,耽误了这些天,真是不好意思。家里还有些绣给嫂子跟宝宝的东西,等我外出回来了,送到家里去。”
王二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怎么好意思,俺自个来拿吧,俺媳妇儿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绣东西,老是麻烦常姑娘。”
常羲笑笑,并不在意,“嫂子对我那么好,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王二歌还是早些走吧,晚了就赶不及天黑前回来了。”
王二道了谢,挑起担子走了。
常羲将门锁好,慢慢地走在街上,那日她昏倒在王二家门口,被王二的媳妇发现了,带回家里照顾,醒来的时候自称锦都人士,一路上遇见强盗,财物被打劫一空,家人全部罹难了,只有她拼死逃了出来,周围的街坊看她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如稻草一般,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实在可怜得紧,同情心泛滥,借了一间房子安置她。
平阳城,真是个好地方。
有一次帮着王家嫂子绣了一条锦帕,凡是所有看见的人都称赞她的绣工,一时之间,平阳城的许多贵族夫人小姐都爱找常羲绣东西。
有银子赚自然是好的,可是这求取刺绣的人源源不断地来,常羲又不想用法力,免得被那些人找到,自然也就慢了些,可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愿意等,那些要出嫁的女儿们情愿等上一两月,穿着常羲绣嫁裳出嫁。
不知道因为什么,穿着常羲绣的嫁裳出嫁的女子都显得格外的娇媚迷人,在夫家都很受宠爱。
自此,常羲被逼得没了法子,提高了绣品的价钱,求绣品的人才略微少了些,可是每月十五,她都肯定不在平阳城,对外说是思亲,去郊外祭拜家人,实际上,是因为她喜欢平阳这方水土,每月去郊外收服一些歪门邪道,要害人修炼的妖精。
这天林子里很热闹,不像平常那般的安静,可是越是异常,常羲的心就越是紧张,今日恐怕会遇上些有些道行的妖精。
要是搁在以前,要强的自己总是冲上去拼上一拼的,可惜现在的她遇上强大了些的妖怪连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总归是越活越回去了。
远远的便听见有个声音在啜泣,常羲加快了脚步往里走去,却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将自己裹成一团,蓬松的白毛上还有些血迹,身边有些未成型的鸟精伸着小爪子在旁边跳来跳去。
常羲念了个云隐术诀,慢慢地欺身上前,看样子这小狐狸有那么几百年道行,也不知道魅惑了多少人。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