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则手一扬,拉囚车的几位兵士见状立即停了下来。而巩贤却一扬鞭,马蹄蹄踏踏地拉着车往前去,魏梓安的声音隐于夏日的初阳间,囚车内的人再怎么竖起耳朵也听不见分毫。
林旻景接过信嘀咕道:“在迁安府附近发现了敌探行迹,就连平南卫附近也有。”
童则看向身后已经停下离得极远的几辆囚车,里面就有送来的几位北齐敌探。
林旻景从窗口将信送出,童则忙接过,看到信的内容后低声对马车内的魏梓安道:“草原部落?殿下,难不成他们这是想要前后夹击?”
“我们的人可有摸清北齐与鞑子这段时间有何动静?”从马车内传出魏梓安从容千年不变的声音。
“军中似乎没有,但他们的朝堂却有,几位大将已经被召回。不过据我们探知的消息,北齐朝堂内部的意见并不一致,有绝大部分人反对此次与鞑子联合。”
“粮草呢?”
“还没有动静,这两年无论是北齐还是鞑子均遭遇了天灾,各地都有饿死之人,税收已经有好几年收不齐了,他们的国库亏空厉害。手上没有钱,要想发动战争,没那么容易。”
魏梓安嗯了声,前世这场大战要到今年年底才会打,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被天灾逼得没有退路了。
可前世由于他这段时间受毒折磨,他人在南阳府昏迷着,每天清醒的时间都很短,所以那个时候的他对此战了解的不多。
重生一次,同北齐与草原部落之间的大战是在所难免的,但他所要做的便远不止前世清醒了后递上几道折子了。
马车外,童则继续道:“殿下,属下认为这场仗并不一定能打得起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眼下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条件。若是从现在开始到年底天气好的话,他们还能收一批粮,这个时候对我大楚用兵并不明智,这也是北齐朝廷有那么多人反对的原因。”
“若是天气不好呢?那他们可就没吃的了,连年都没法过。到那个时候,我们大楚可不就被他们盯上了?要知道,他们这几年的日子不好过,可咱们大楚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呢,对他们来说咱们大楚可是个大粮库。为了口吃的,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巩贤扬起鞭抽在马背上,又驾地喊了一声,马蹄声急促了几分,拉着车往前急驰。
童则拧眉想了想后道:“巩贤说得不无道理。”
邢艳微微侧头看了眼紧闭的车窗帘,四面楚歌,殿下的日子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后便没再清静过。
……
京师,皇宫。
炙热的暑气并没有给这座古老的都城带来多少酷热,天子脚下,做为下场雨都能淋湿一堆三品以上京官的皇城,有的是能消暑减热的法子。大块的冰,冰镇的水果,下人们一下一下从冰块的下方送来的清风,再加上舞娘们婀娜的身段总能让他们自动将院外没有粘干净的知了的聒噪叫声屏蔽掉。
东宫,一位小太监拿着细细的长竹竿,仰脖双手因力气不足,竹竿晃悠悠地在茂盛的树叶间来回摆动。一位年长些的太监急得跳脚:“笨死了,左边在左边点,要是打扰了太子殿下清静,看你有几个脑袋砍的。”
“黄公公,小的力气不够,那知了狡猾得很,也不知躲哪去了,粘不到啊。”小太监急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也汗湿了一片。
那名叫黄公公的拧鼻走远了些:“臭死了,一身的汗臭味。快粘下来,太左了,再右边一点点,对对,使劲些。再粘不下来,你这双爪子就不要留着了。”
一身四爪金龙太子袍的年轻男子站在廊檐下问身边的总管太监:“他们在干什么?”
夏日午后的太阳灼热,透过廊檐的屋角有几缕没有被遮住的阳光打在了年轻男子的身上,令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