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她们虽是马婆子带来的,这也算挺好的屋子给她们安置了。
四丫套上从家里带来的那套衣裳,总算暖和一点了,人总得向前看,得先有命活着才算。
其余的女孩子也有比四丫年龄小的哭个不停,可能在哭父母的狠心,也可能在哭自己命运不济,前途未卜。
可大家本就是一处来的,身世相当,谁也不能安慰到谁。
四丫有心劝那哭的丫头看开点,人家只缩在被子里,头也不露一个,呜呜咽咽的,四丫只得作罢。
在这样的环境下,四丫竟也想起她娘何氏,温温柔柔一个人,对待丈夫子女有用不完的耐心,长年累月劳作,身子落下了病根,靠着药石镇痛吊命。
本以为就这样数着日子过了,可是,他那万事不关心的爹居然有个外室,趁着她娘缠绵病榻,带着那庶子庶女登堂入室。
她娘气的当时就出气多进气少,晚上抱着两女儿哭自己命苦,识人不清,第二天便撒手人寰,一个字也没留给四丫兄妹。四丫记忆里只有她阿娘那晚怎么流也流不尽的眼泪。
这一年在后母白氏手底下,大哥的性子被养歪了,遇事畏畏缩缩不敢担当,就连亲妹子四丫被卖,也躲出去撒手不管。
二姐倒是对四丫不错,像极了母亲何氏,坚韧有主见,在四丫不小心打碎碗碟之时,替她受罚,为了给妹子省一点口粮,自己饿的昏过去也要护着四丫,这样好的人却也抵不过父母做主,嫁给那样性格的女婿,毁了一生。
那一家也就二丫姐姐一个让她牵挂之人,其余各自有各自的过法。四丫每每想起姐姐在那家里受苦,就心痛不能自己,可苦于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不能改变什么。
好在,如今自己跟着马婆子走,要是能在镇上当个丫鬟,有点银钱,好歹能接济姐姐一把,不至于让姐姐浸在那苦汁子里熬油似的过日子。
四丫神情紧绷了一天,好容易不用颠簸,用那薄被把自个裹了个严严实实,任外面寒风凛冽,早些睡觉,养得有个好身体才能图以后。
第二天,不足卯时,马婆子却已经催促起床赶路,四丫她们也只得听从。好在回镇上的路,马婆子赁了辆粗布马车,雇了个赶车的马夫,这可比来时四面漏风的牛车好太多了。
有个女孩子夜里睡的不踏实,发起了高烧,靠在大些的女孩子身上,口里痴痴呓语着喊娘,就算发烧也只能靠自己扛着,得坚持到下个落脚点歇脚才有的治。
马婆子也没有闲钱给她们找好大夫,没有还没从他们身上赚钱反倒赔钱的道理,她是商人,又不是行善积德的大善人。
好在她命好,这个村庄还有赤脚大夫,开了两副草药,所幸这些女孩子都是吃苦人家的孩子,身子骨虽薄,但却有些底子,两副药下去,渐渐好转起来。
因着是在本省,马婆子沿路也没闲着,去官府换了文书。虽都是些女孩子,却也风雨兼程,连夜赶路,终于赶在十一这天午时就到了镇里马婆子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