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年,安庆。
时值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临近晌午时分,人力车停在一户气势恢宏的宅邸前,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从车上轻盈地一跃而下。
他付了车夫的钱,巡望着四周。这是他十分熟悉的地方,一切都显得那么亲切。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府邸,四周高高的围墙环绕着,宏伟阔大,巨扇的红漆大门,门楣正中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李府”两个鎏金大字,在光照下尤显夺目,大门两侧伫立着一对大石狮子,看起来格外威武,无不彰显着这户人家主人身份的尊贵。
到家了,我李文天回来了!
他掩饰不住内心激动,心中欢呼雀跃。
没错,这里就是他阔别了两年之久的家!他感受到了浓厚的乡土气息,这便是家的味道。
他依然清楚记得,两年前自己离家,独自一人去上海的那一幕,送行的家人及好友将他围在火车站台前,母亲当着所有人的面,竟哭得个唏哩哗啦,如同生离死别一般,闹得周围过往的行人驻足观望,父亲更是一直皱紧眉头,在旁边不时地劝导:
“你这是怎么的?儿子不过是去上海,到老杜那里学习工作,顶多一年半载的时间,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至于这样,哭个不停吗?何况——他满叔在上海那边,多少还能给予天儿一些关照。”
父亲的劝说似乎没有起到效果,母亲仍旧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孩子大了,总归要出去闯一闯,你总不能留他在身边一辈子……你再想一想,之前他跟着我,去过的地方还少吗?也没见你像今天这般……”
“这……能一样么?”文天的母亲仍哭得不住停,“平时都是你爷俩一起出的门,顶多十天半月就能回来,今儿个,让天儿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身边又没个人照顾,我舍不得啊!”
哎!这是典型的儿行千里母担忧。
面对慈爱的母亲,那么多眼泪的母亲,多愁善感的、软心肠的母亲,使文天的心中更为不舍。
在母亲身边,默默地站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长得十分标致,梳着两条小辫子,额前少许刘海,发际绑着彩带,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裳。
这个毫不显眼的女孩儿,便是他心中最疼爱的“妹妹”小寒,在他眼中,是个小美人儿。
分别之际,她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与欢乐,眼底满是忧郁,满是关怀与不舍,在这离别前的一刹那,无形间增添了一份淡淡的离愁。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径直走到文天跟前,扬起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低低地说:
“大哥,我真想求老爷也给我置张车票,让你把我一块捎上,这样我就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了!”
唉!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实在有太多不舍……
李志雄为何会派儿子文天去上海学习深造呢?在这里不得不先做一下交代,有关李氏家族的历史渊源。
李志雄与父亲二代均在朝中为官,其父更是在朝中权臣,身居要职,手握重兵。
可大清王朝已处于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之际,自甲午海战失利,大权旁落,维新变法,遭人弹劾,更是心力交瘁,其父见自己年事已高,便在皇上面前辞官,欲告老还乡,后因时局动荡,未能遂愿。
直至光绪二十七年,宫中发生变故,清王朝危在旦夕。
所幸李志雄留有后路,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在此地置办了这座私宅,他携着全家老小,才从京都迁回庐州,住进了现在的庄园里,并将庄园更名为李府。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是年,仍在朝中掌管朝政的父亲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与世长辞了。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