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业老板的葬礼,越清澜也参加了。
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他站在一个仇人的旁边,为另一个仇人的墓碑献上鲜花。
身边的那个仇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养父。
越清澜看着那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指甲因攥得过紧而在掌根留下了数道殷红的印记。
下一个,就是他了。
看着身边神色有些不对劲的男孩,周述之的眼中多了几分担忧与释然。
……
周述之其实在见到男孩不久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也许男孩的嘴相当硬,也许他觉得自己伪装得相当好,这半年的光景都未能向他透露出一点真正有用的信息,然而从一些细末的小事中,他总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无论是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次,他长久的沉默。
是他来到这个家这么久的时间,他从未透露的过去。
是他每次见到他们几个,眼底藏不住的憎恨与攥紧的双拳。
还有很多,很多。
甚至于他从男孩愤怒中变得高热而红的皮肤,从几人几次聚会时房间内高热的温度,从两人闲聊时男孩眼底不经意间会出现的淡淡红光,推测出男孩就是几人意外烧死的罪魁祸首。
那个男孩,大概率是一名患者。
如果说那名房东的死是一场意外,那么律师的死其实已经告诉他,那个男孩回来寻仇了,下一个随时有可能就是你。
那么现在,就连物业老板也死了,那么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确实啊,兹泉潆泓,冲瀜清澜。
赵泓泉,越清澜。
他早该猜到的。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想要顺其自然,想要弥补内心的那份愧疚。
他似乎有时觉得很划算,用自己的这条老命,去换其他人的平安,就让自己默默地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这样,至少保住了桓舟集团的声誉,守住了父母大半辈子努力的成果。
也足换了自己的心安。
却是苦了爸妈要白发送黑发,苦了女儿要早早接手这么大的摊子……
……
夜幕笼罩下的办公楼,只有寥寥数个房间还亮着灯,向夜空宣告着加班人的苦闷。
然而,顶楼的那个房间却是例外,其实,周述之下午早早的就把文件看完了,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东西,有些呆呆地望着落地窗外,那城市里林立的高楼大厦。
这一看,就是到了深夜。
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往的每一个瞬间在他的心底闪过,有流着泪笑着的,有笑着笑着哭了了,有咬着牙不哭的,有笑得虚情假意的,青葱少年,青春荏苒,中年打拼……一切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的心头转了一圈。
尽管他知道父母收养的男孩说不定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对他食肉寝皮,然而每当他看到耄耋老矣的父亲母亲围在那个孩子身边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少年的自己,那时的自己,虽然日子苦的看不到边,但是有着父母在身边,温暖的亲情包裹着他。
自己又有多久没回家,去认真地看看两位老人,去陪陪他们,和他们说说话?
他的脑海里又闪过了男孩瞪着他的时候,眼底的那抹红光。
谁又知道接下来究竟会是怎样的呢?
……
他还是决定去父母那去看看。
……
就在他的车停在了那破旧小楼门前的狭窄小路边上,从车上下来,看向那扇自己儿时常常在楼下嬉闹时,循着母亲的声音抬头望向的窗子。
那个男孩正趴在窗沿上,向下望着他。
他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但是,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