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东港远洋广场的路途注定艰难无比。
当他们越过外环高架废墟,继续向市中心前进时,往外涌出的难民也越来越多了。
东港市的公共秩序部门经历过这一波次的攻击之后已经彻底瘫痪了,根本无力上千万人的撤退秩序。
电力,通讯,供水全部停摆,只剩下电台还靠着应急电源在市中心的最高处以短波中波和调频播放这自救通播。
大部分人都有收音机,但没有几个人愿意听。
几小时之前的大屠杀犹在眼前,每一个目击者的世界观都被那不明物体引发的爆炸震碎。
每当秩序崩溃,土匪盗贼总是最先抬头。
掠夺是本性,而文明与克制反倒是物质社会才会有的副产物。
心怀叵测者三五成群,躲在建筑废墟的阴暗处,专挑落单的逃难者下手。心狠者杀人掠货,稍好一点的则夺走逃难者身上所有的物资,让他自生自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着自己的生存方案。三千万东港人,除了在第一波次爆炸中死去的,剩下的一部分根据收音机发布的自救指南,朝市中心的远洋广场聚集;
一部分就地在残垣断壁里建立自己的小小避难所;
还有一些朝市区里星罗棋布的公共避难设施集中,并在那里设立了最初的营地;
大部分则像无头苍蝇一样朝城外涌去。
场面很是混乱。
公共秩序部门此时还能派的上用场的也就那几架直升机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引擎的轰鸣声响彻黑暗的天空,关林抬头看见了那架重型直升机,而直升机显然也看见了地面上蚂蚁搬家一样的人们,探照灯来回扫动,对这个场面却难以下手,伤者太多了。
直升机盘旋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朝天空放了一发信号弹。白磷弹拖着长长的烟雾冲到数十米高的空中。
直升机像捡到救命稻草一样,掉转头朝着信号弹的方向飞去了。
希望落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么绝望也就会落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许多因失血过多而死在废墟里的伤者,眼睛始终睁开着,或许在他们生前,这双眼睛所看到的正是一步步远离活命的希望。
关林三人也在艰难地朝着远洋广场前进,越接近城市核心区,求救的声音就越多。
有人徒手挖掘废墟,想把被埋在下面的人救出来;
有小孩子死命往外拽着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手,只因那是他的父亲或者母亲;
有老人沉默地坐在一两具年轻的尸体旁;
还有婴儿躺在满是泥污的水坑里嚎啕大哭……
整个城市到处都是令人不忍直视的人间惨象。
“不行,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人!”这句话是徐冉冉喊出来的。
当她歇斯底里地在一片正熊熊燃烧的残垣前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关林看着她矮小的身影,好像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每当听见呼救声,徐冉冉冲得最快,那天关林救下她的时候,她的平底小白鞋还来不及换,在这瓦砾中很快就磨穿了鞋底,磨破了鞋帮,鲜血就涌出来,染红了。
好在朱莉的准备比较充分,带了一把折叠工兵铲,一刻钟的时间,三人合力就从废墟里拉出来两个人。
两个死里逃生的人也没有多犹豫,马上也加入了救援的队伍之中,加上本来就有的自发救援的人,很快这支救援队也变得越来越庞大,将越来越多的伤者和被困者拉了回来。
他们从废墟里找出不少能用的材料,做了许多临时担架,伤者也得到了最基本的救治。
很快,他们汇聚成了一股朝着东港市中心远洋广场搜救前进的逆流。
集体的氛围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