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治愈。
余鹏飞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参加工作了,他的老家在青岛下面县城的农村,读书跑去了上海,工作却选择了深圳。潜意识中,他就是要离开生他养他的那个小平房,离得远远的。
这句话让他明白,原来自己的逃离,都是为了治愈童年。
打他记事起,父母就是每天在吵架。有时候他趴在炕上做作业,妈妈在做饭,他听到院子门的“吱呀”声,他心里就紧张,手就开始哆嗦-----爸爸回来了。他很担心爸爸回来,爸爸在家的时候,和妈妈说不了两句话,两个人就会吵起来,甚至动手。妈妈表面上是个瘦瘦小小的农村妇女,却也吃不得一点亏,不管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从他们嘴中吐出来的污言秽语,以及他们摔碗和盘子的声音,经常冲击着余鹏飞神经。他们吵起来的时候,他就怯懦地缩在旁边,刚开始还会哭,后来他都没有眼泪了,他就这么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直到成年,乃至婚后,余鹏飞梦中,还有父母吵架的样子,以及自己不知所措的落寞,他多次梦到自己走到悬崖边,然后惊醒。
读研期间,他也想过游戏人间,认识了几个社会人,当然有女性。他对婚姻没有期待,对爱情也不奢望,后来觉得还是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他来了深圳,认识了秦朗,初见彼此就有好感,马上就和秦朗回了家。他才发现,原来别人的家庭可以这么温暖。父母也只是普通人,却恩爱有加,两个人同心同德,也能在大城市攒下两套房产。去的第一晚,老丈人就和他聊了半宿,没有倚老卖老的说教,只是告诉自己这几十年的路怎么走过来的,希望自己善待他的女儿。
那一晚,余鹏飞很是感慨,听别人的人生,是沧桑也是智慧。他马上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从不曾和他商谈,他们几十年的吵闹,把他推得远远的,却在村子里炫耀自己教子有方。
那次回深圳后,他就向秦朗求婚了。这个阳光明媚的女孩,以及他背后的家庭,他既羡慕,也渴望拥有!
他们闪婚了。没有彩礼,没有房子,没有车,丈母娘给了秦朗20万,他们租了一个小区两房,一起生活,后来攒钱,买下了这个小两房。他鲜少回老家,回去办酒算一次,奶奶过世算一次。和父母的来往,仅限于他们需要钱的时候,他会跟他们聊几句。
直到茉莉出生,父母过来带孩子,他想着都当爷爷奶奶的人了,不会吵架了,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刚开始碍于秦朗的面子,他们只是在自己房间吵,后来熟悉了,摔摔打打的声音也在客厅出现。余鹏飞不想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不和谐的家庭,更不想自己的父母影响自己的小家。在他们一次严重的国骂之后,他声泪俱下请求父母离开,他会按月给生活费。他们那次吵闹,惊动了楼上楼下的邻居,秦朗带着不满一岁的茉莉,躲到了朋友家。等她回来,公公已经回了老家,婆婆还在,婆婆说她会好好带孩子,秦朗也没说什么。
这几年,算是相安无事。
当了爸爸,余鹏飞内心的责任感也越来越强,对父母的怨恨也越来越少,他也心疼母亲带孩子辛苦,放假都是和秦朗一起带孩子,让母亲出门去逛街,去玩耍。他很感激秦朗接纳了他的一切,包括每个月给父亲打钱,秦朗也只是说了句“这么年轻,就要孩子养老了吗”,他知道岳父岳母从来都是倒贴,不便解释什么,秦朗也不再追问。
他以为母亲跟着他们生活,至少看到了他经常加班,挣钱并不容易,多少会体谅一点。他甚至幻想过,换了房子,将父亲接过来,一家人整整齐齐。但今晚的母亲,仍然让他失望。就像小时候,她不管不顾地和父亲吵架,从来不顾及年幼的孩子是否害怕;今天,她也没顾及,经常半夜回来的自己是否太累。他悲哀的发现,这一周,他只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