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嫂收到上菜的指令，正有序地把菜一一端上餐桌。
很快，大大小小的菜品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热气腾腾的，连客厅的空气中似乎都带了些许饭菜的香味。
“菲尔，来，到这边来。”方老爷子半点不觉得自己这行为有哪里不妥。
声音里不自觉带上的催促，就跟叫自家后辈的亲昵，一点都不带陌生。
方菲尔看着方老爷子亲自动手拉开的椅子，眸底深处划过一抹异样。
只是不多会儿，他便拒绝了方老爷子的示好。
“方老先生厚爱，只是这位置当属上宾，菲尔自知身份低微，当不上方老先生此份厚待，我还是坐这边吧。”
方菲尔说着自己选了个距离方老爷子稍微远的位置，自己动手轻拉椅子，就座前还伸手对方老爷子做了个您先请的动作。
方老爷子脸色不免有些尴尬，但商场沉浮半生有余的老人，并不容许自己此刻表现出过多的失控。
他很清楚对方不是自己生意场上的敌人。
如今方菲尔既然愿意来老宅，那就证明自己还是有机会对他进行弥补的。
不能急。
方老爷子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很快脸上便敛去了那一丝的尴尬，又恢复了一派祥和的姿态。
“也好，既是菲尔喜欢，便按你的来吧。在方宅这儿，就跟在自己家里，不用拘谨。”
方老爷子说着率先落座，这时余嫂刚好把最后一道菜也端上来了。
“来吧，尝尝这个，我记得菲～余嫂最拿手的就是这道芋头扣了。”方老爷子说着，筷子便已伸到了那盘新出锅的芋头扣上。
方菲尔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家，心下仿佛被一股荆棘划过，带出了一抹腥辣与刺痛。
他知道这是原主残存的身体本能。
这样的场景，应该是原主一直都希望拥有，却从不曾拥有过的吧。
还好，他不是原主。
方菲尔心想。
要说方老爷子实在心怀愧疚想弥补，那就光明正大地弥补便是。
可如今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
说商务约饭又不似商务约饭，说家常聚餐又不是家常聚餐。
既好笑又矛盾。
再说，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和刚出生不久的亲孙子都可以因为不相干的人一句话说放弃就放弃的人，能有多大的愧疚？
本来方菲尔还犹豫要不要一步到位下猛药。
可照着如今这情况来看，如果这会儿他不利用好对方那为数不多的愧疚，日后若再想完成原主姑姑的遗愿，恐怕只会难上加难。
如此，方菲尔也不推辞，坦然接受了方老爷子夹过来的菜。
只是安静攒着，目露微笑地看着对方。
直到方菲尔跟前的碗装了满满一碗菜，怎么也堆不下了，方老爷子才笑呵呵地对他边劝食，自己边坐回座位上去。
“菲尔，吃吧，多吃点。余嫂的手艺都是得了张姨真传的，你吃过了定会喜欢。”
方老爷子说这话时脸上明显带着怀念的舒展，但方菲尔并不打算这么直接地如了他的愿。
方菲尔拿起筷子，夹起堆在最上方被高汤煨爆汁了的香菇，也不吃，就那么盯着它，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这香菇鲜汁饱满，醇香扑鼻，烹饪时应是下了不少功夫，余嫂有心了。只可惜，”
方菲尔顿了顿，视线从筷上移开，朝方老爷子方向看了一眼。
方老爷子此刻正吃着一小口菜。
“菲尔和母亲一样，吃不惯菌类的味道，怕是要辜负余嫂的这份好手艺了。”
方老爷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