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被打开,阴风入堂。
秦桓褪下披风,搁在臂上,缓缓走近几步,在费婷瑟瑟发抖的目光中,微微一笑,说:“费婷,我可真谢谢你帮我美言至此。”
“哐当”一声,瓷碗砸地,残余的水尽数泼在费婷衣摆,她急退着步子,边摆着手,边笨口拙舌地解释:“世子爷,别,别误会啊,我说的可不是你,阿离,阿离可以帮我作证!您这样玉树临风,貌若潘安,谁有幸得您青眼,那是谁三生有幸————”
声音被挡在了门外,秦桓捏起卷角,俯身撑在小案上,拿眼瞧着人,记仇地说:“阿离,你评评理,翻脸无情比谁都快的人,到底说的是谁?”
钟离偏头叹息,这无妄之灾怎么又烧到自己身上了。
她很快就不能多想,秦桓喜欢热烈,沸腾的火星燎原不用一霎,钟离的思绪被尽数吞咽进那波痕激荡的春池里。
月色穿过古木,倾泻在钟离藕白的脖颈,秦桓将窗户合上,钟离的美他不允许任何人分享,她只需要他秦桓的目光,她完完整整地属于他一个人,她闭眸时眼角渗出的余红,她在喘息里无声的呢喃,她每一寸霞染的肌肤,都是他秦桓独一无二的珍宝。
翌日,天还没亮,几人就启程了,曾靳看见庭院里的马车,感动得扒在冯知良身上痛哭流涕,冯知良抵开了人,面颊微红道:“路途崎岖,你骑术不精,我是怕你把马给累坏了。”
曾靳不置可否地拿冯知良衣袖蹭干脸庞,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车上,半掀帘,冲秦桓和钟离吹了声哨,笑道:“兄弟们,下个路口见!”
燕磊一宿未归,秦桓知道他办事谨慎,在驿站留了书信,也没有多余担心。
出了逑州,进入贺州地段,沿途的流民愈渐增多,他们倚着枯枝,目光麻木地看向策马而行的一众人。
罗晋和周理已经落在了后头,他们被饥肠辘辘的流民团团围住,从驿站带出的馒头分发殆尽,可流民却不肯散去。
周理在人群中,喑哑地发出一声惨叫,余生垫后,连忙翻身下马,他不敢轻易拔剑,怕伤及无辜,可人群层层围困,他在互相推挤中寸步难行,连罗晋他们的身影都看不清。
钟离听见动静,遽然勒马,调转马疾驰而去,秦桓紧随其后。
烈阳高照,绣春刀晃出的亮光刺目,枯枝被拦腰斩断,钟离的眼神冷漠,吓得人群纷散,尘埃弥漫里,周理和罗晋狼狈地趴伏在地喘着粗气,罗晋脸上蹭着灰尘,指间捂住的大腿血流不止,浸红了一片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