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发髻总是简单挽束,连发簪都是素竹,只有在她沐浴后他才能看见她如墨浸开的发,和热雾里眉目如画的温柔。
钟离在秦桓眼里就是个天生的美人,男装女装,冷漠热情,无不含着无声无息的挑逗。
钟离抬指抵住秦桓的下巴,缓缓说:“手再不安分,就削了你的指头。”
秦桓笑了,将揽在她腰后的手抬起,轻拢着她的发,说:“成日想什么,脑子里那么混。”
钟离颈上渗着未擦干的水珠,她拿毛巾轻拭着,说,“近墨者黑。”
秦桓抢了毛巾,往龙门架上一仍,俯身搂着人,一路走着一路掂量着钟离的体重,说:“看着还成,怎么到了手上这么轻,风一吹就能倒。”
钟离想起了身体里的秘密,和早已分化过无数次的血肉,没有出声,她钻进被褥里,身后秦桓的热度转瞬便盖了过来,秦桓拿身子罩着人,捏住钟离的手,喜欢将人抱严实了睡。
温软在怀,秦桓睡前总是很煎熬,钟离睡眠浅,睡觉时总是不安分,挤得秦桓心猿意马,只有这样将她紧兜进怀里,她才能睡得踏实,自己也才能睡踏实。
秦桓的举动就像与侯府表明了态度,秦山瑞见了秦桓院里架起的箭靶,和擦拭干净的大弓,负着手看了许久,等到日沉西山时,一言不发地回了屋。
钟离难得值休,索性歇了几日,秦桓背后的伤口已经痊愈,将钟离囫囵个塞在披风里,拥着人打马出了城。
城郊的桃花出挑地开了几簇,含羞带怯地浮在枝头,溪流清澈,冲着爬满青苔的小石。钟离常年在京都,骑术不精,秦桓牵着马带人在花树里绕了数圈,钟离下马,在溪流里浸着手,说:“你大哥今日出城,你不去送他吗?”
“他走得急,就是不想见我,我就不去添堵了吧。”
秦桓枕臂仰躺在树荫里,他没想到元丰帝的密诏下得这样快,各地官员都陆续出京,或许他担心秦长柏行动速度,在他下诏之前就先行一步。秦戎留在了侯府,一切都安静得异常,秦长柏甚至没有到梅宅来兴师问罪。
皇权对骨肉间的牵制,成了积累在岁月里不动声色的愧疚,是成为驻守边疆的将军,还是成为软禁京城的贵子,谁都没得选。可一旦有人想颠破枷锁,总有人要承受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