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婆娑,懒散地荡在风中,沿着伞檐刮得雨水直淌,钟离衣襟沾了水,她抬指拨了拨,脚步没有停:“如今对晋王而言我已是弃子一枚,我屋子是你赠的,吃食是你赏的,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是吗?既然是棋子,谈什么喜好,不觉多余吗?”
秦桓骤然拽住了钟离的手腕,晃得雨水四溢。
雨夜的昏暗让秦桓看不清钟离的眼,他见着钟离肩头沾湿,将雨伞撑过去,自己半身淋着雨。
钟离停下脚步,缓缓侧眸。
“如果你不想要,我不会再逼你。”秦桓鬓发全湿,眼眸却盛着光,“阿离,这么些日子,你都当我在步步为营吗?”
“你想要的,从来都不会失手。”
钟离唇角勾出冷清的弧形:“原来生在高位,真的不同。我以前看着你,总是那副势在必得,胜券在握的模样,觉得你气焰跋扈,自不量力。如今看来是我井中观天了。你手掌翻覆,多少人命运便因此改变,青月湖边血流成河,昔日同僚倒戈相向,我与大哥狼崽终也要分道扬镳。而你,只需要作壁上观,便可得偿所愿,坐享其成。”
风雨加剧,将新聚起的水洼砸得粉碎。
伞檐随着秦桓的手微颤,细珠溅落,秦桓眸中含着隐忍,看得钟离心中微痛,她微微侧头,不肯再看。
秦桓何其固执,他袖袍淌着湿水,却仍要伸指将钟离的脸捏正,他不肯她躲逃,他要看看这张冷情的脸背后究竟有没有半分动摇。
可风急雨骤,隔着雨帘,他看不清。
他喉头滚动,干涩道:“我说过,我不会再逼你。”
钟离下巴被捏得吃痛,她不再躲闪,眉眼尽透疏离,一字一顿:“京都两派分立,我不是韩東,有天子近臣身份作保。你说不再逼我,我却已无路可走。”
她靠近一步,下巴微抬,雨水沿着秦桓的轮廓滴落在她眉心,“你曾说,哪日我走投无路,你价码不变。如今我是该改口唤你声主子吗?”
暴雨如注,砸得枝柳横摆,细碎的柳絮吹进风里,被泥溅污,坠入尘灰。
“又或者,你想得更多——”
“住嘴,” 秦桓松了指,他的风流被这风雨吹散了,沉香木木簪轻挽的发髻被浇得凌乱,他偏过头,在那漫长的沉默中指间收紧,回眸微笑,指了指前路,说:“阿离,咱回家。”
小巷并不长,钟离心口的阵痛随着雨水的流淌缓缓消逝,随之而散的是心尖上那点令人失控的恐惧。院门侧壁那旁枝斜逸的红梅艳丽无比,钟离驻足回首,说:“你先——”
雨伞从指间滑落,秦桓蓦然垂首,将她未完的话堵在唇间。钟离被压向巷壁,红梅在深夜里随着动作剧烈摇晃,雨水浇透了秦桓,可他根本不在乎,钟离在这霸道的吻中感觉窒息,伸出手,却被秦桓捉住,压回了身侧,他五指抵开钟离的指缝,强势地与她十指相扣。
钟离熬得双眸含水,犹如溺在湖中,秦桓游刃有余地牵引,将这点窒息化为了柔情,逐渐捻开,搅得钟离混乱失序。
那边院门泄出轻微动静,秦桓意犹未尽地松了人,他呼吸微蹙,目光灼灼地盯着钟离,钟离扶着墙喘息,脖颈红了一片。
雨变小了,两人却都已被浇透了。
“我后悔了,”秦桓撑手在钟离侧旁,贴着耳,眼神有些发狠,他哑声道:“我要你做我的人,既然代价已付,现在心软岂不是前功尽弃。阿离,你不必唤我主子,我要你唤的是其它名字。”
戌时二刻,大雨初歇,庭院摇湿了一地桃瓣,余生和燕磊收拾完屋子,在檐下闲聊着,他们没敢坐,瞧着天色,随时预备秦桓回来。侯府的规矩,夜归不过亥,秦桓往日不当回事,可如今有秦长柏坐镇侯府,秦桓轻易也不破规矩。他们知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