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提了句:“那个叫钟……”
“钟离。”吕潭弓腰提醒。
“嗯……”元丰帝拨开茶沫,吹着茶汤说:“你请的人?”
灯影被窗隙的凉风吹得摇了摇,韩東刚立起的身子立即噗通跪地,以头点地:“是臣擅自做主,求陛下降罪。”
“你摆的宴自然由你点客。”茶烟笼着元丰帝面庞,喜怒难辨。
韩東身子匍匐在地,汗流浃背:“钟离是锦衣卫亲军都尉府百户,在北镇抚司衙门当值,抽签抽到了今日任务,臣看事关重大,故而让他办完差就速来春暖阁向我禀报情况。”
“少年轻狂,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朕记得他这些年来差事办得不错,擢升得也快,可惜了。”
韩東听得心惊肉跳,官服已然湿透了,可冲着钟离这些年赤胆忠心,身手能力在锦衣卫中是一等一地出类拔萃的份上,他实在舍不得这块宝,当下硬着头皮也得辩解几句。
他毕恭毕敬道:“启禀陛下,钟离素来谨小慎微,尽忠职守,他跟着属下多年,口风严实,很知进退,所以微臣才敢让他今夜入席。如今锦衣卫正是用人之际,像他这般拔类超群之人实在难得,恳请陛下网开一面。”
元丰帝搁下了茶盏,“唔”了一声,像是乏了。
吕潭绞了巾帕替他拭手,他半敛着眸,沉吟须臾,说:“秦桓不懂事,玩心重,做起事来不知轻重,你作为长辈,不从旁提点,还由着他胡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韩東猛然一惊,正要叩首谢罪,又听得元丰帝继续道:
“罢了,秦桓被惯坏了,也是为难你们了。朕信得过你,既然你说钟离这孩子识大体,讲规矩,再磨砺段时间看看成色,若真是个肯实心用事的,你看着好好用。”
殿外值守太监是吕潭的干儿子祁连,他生得白净讨喜,提灯扶韩東下阶时,细语说:“老祖宗交代了,韩大人不必过分忧心,秦世子心性不定,有个守成持重的人在其左右叮嘱看顾也能让陛下少费些心神。”
韩東正拾阶而下,倏忽驻足侧看了祁连一眼。
祁连也不看他,只温顺地掌着灯:“钟百户本事好能力强,往后韩指挥使可要识人善用。”
韩東在这凛冽寒风中顿时如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