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的木雕展。
一切开始的地方,也就作为一切结束的地方吧。
我早早就来到美院,看着最显眼的展柜里放着一只樱桃,署名南桑榆。
好像很早之前,我在老宅的画室里看到过,也如现在一般被小心呵护着,那透明的罩子,好似一个保护壳,护住了里面的东西,护住了外边的人。
外界曾传我和江问感情极好,可殊不知,我还不如这一块木头值得保护。
我看着江问和南桑榆走了进来,我压低了帽檐,看着身后陆霆给我找来的人,南桑榆站定那一刻,回头的瞬间,那个拿刀的人瞬间窜了出去,我直到那一刻还确信,南桑榆必死无疑。
可结果并不如愿,不知哪来的傻子吗,替她生生的挡了那一刀。
我并未慌乱和着急,想着我父亲和景行在狱中的模样,我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可是,突然窜出来的身影,替她挡住了那致命的一枪......
我知道这个事情不会顺利,可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的人护着她,连生命都不顾。
我看着随之而来的警察和乱糟糟的人群,我看着江问抱着怀里晕倒的南桑榆,我看着林楠抱着怀里满身是血的女孩子。
原来,真的有人会被另一个人小心呵护,原来,有人受伤的时候,真的会有另一个人,红着眼眶嘶哑着声音担心。
原来,只有我,是一个人。
一时间,我忘记了逃跑,不对,我从未想过逃跑,我在这之前,想着如果成功,那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死吧,即便到了地狱,纠缠的也是我们。
我,从未想过会失败。
问我从不信,会有人舍出生命,守护另一个人。
后来我在狱中的得知,替她挡刀的人,是她的好友,替她挡枪的人,是白朝意,是那个,曾经和她在一起的人。
我从未想到,我入狱后,来看我的竟然是南桑榆。
她如同十几年前的躲在江问身后的那个小姑娘一样,明目皓齿,眼神像极了江问,平淡又安心,那是我从来不敢奢望的安逸。
她说来替江问道歉,我正要嘲笑她算个什么身份,恍然间才想起来,如今我已经不是苏家的小姐,也不是江家的太太,我如今,是苏若芙。
没了父母的宠爱,没了家世撑腰,我落魄到,连喝一杯咖啡都需要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带来。
“你恨我吗?”我看着南桑榆的眼睛。
“恨过,可是我哥总说,那都过去了,活着的人应该往前看。”她摸着鼻子,似乎不太习惯咖啡的苦味。
“江问为什么执着于你?”我仍旧不解,可如今没什么好掩饰的。
“他并不是执着于我,而是,怕我跟他当年一样,坠入深渊里。”南桑榆顿了顿又说:“虽然我是该往前看,可因着你苏家,死的死伤的伤,我看着你如今这个模样,倒也懒得奚落你。”
后来,我忘了时间,忘了恨,断断续续的说起过去的事情:“江问他,对我从来没有过真心。”我的嘴角多了几分苦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想要的,我一定会得到,我不惜遭人痛恨把你逼到第三者的位置,更不怕报应,逼你拿掉了孩子,可现如今才知道,原来,是会有报应的。”
我看着南桑榆从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安城,变天了。
我苏家二十几年的滔天权势,毁在了我苏若芙的手上,如果不是我非要嫁给江问,如果不是我非要站在他身边,可能,我父亲兄弟,便不会遭此大难。
我想起了刚刚南桑榆受上的手镯,泛着刺眼的光泽。
一切皆有定数。
回去的途中,我细心观察着这一路的设施,在一处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