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年前，殷峥峥是听不得这样的话，明明是她好好的日子被殷真真毁得一塌糊涂，但因为她是活着的那个人，所以，她就成了罪人。
凭什么？
一年后的今天，她经历了许多事情，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简单。也因此，她对霞姨的迁怒多了一分理解。任何一个母亲，都很难接受女儿突然遇害吧。
“霞姨，我没有给真真打过电话。”殷峥峥也直视着霞姨。
霞姨先收回视线，她继续切着菜：“也不知道殷家造了什么孽？先是我的真真不明不白的没了，接着你爸的公司遭遇危机。想着韦家出了手，你爸的事业好歹能保住，谁知补了东墙倒西墙，最后只能宣布破产。我这一年过的什么日子，你爸着急上火一病不起。你倒好，躲去国外逍遥自在，对你爸不闻不问，就活该我欠你们殷家的。”
殷峥峥将洗好的青菜放进了篮子里沥水，霞姨的抱怨听着刺耳，但也是实情，至于她躲去国外，那是因为她也活得艰难，无从选择，不过她也没有必要跟霞姨解释。
“阿年说联系了国外的医院，等过完了春节，我就陪你爸去国外的治病。折腾了这一年多，我也累，只盼你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说实话，我现在看着你和阿年出双入对，我这心里还是难受，但也不得不接受。你这个人，打小倔。但你看在你爸的面上，好好经营你和阿年的婚姻，别朝三暮四，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你爸的病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话说到这里，我干脆说白了。阿年的那个弟弟，你但凡有点儿脑子，离他远一点。那次在机场，童童不懂事拍了一些视频。那人有多狠，把童童整得差点抑郁。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出门。”
殷峥峥心里一个激灵，那日在机场，她只道韦御卿只是说说狠话。
“也不知道你发什么疯，竟然还说要跟阿年的弟弟结婚，要我说你，肯定是中了什么邪……”
“霞姨，你做菜吧，我去楼上我房间看看。”她听得烦躁起来。
霞姨面色有些尴尬：“你要找什么东西吗？我让阿英去给你找。”
殷峥峥听懂了，她曾经的房间已经被霞姨分配给佣人住了。
“那我去后院转转。”殷峥峥说着就往外走去，再待下去，她和霞姨肯定得吵起来。
从后门出去，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她拉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昏黄的庭院灯下，曾经生机勃勃的后院因为没有打理已经衰败。只剩院墙根下的一排韭菜迎风摆动着。
她挨着台阶坐下来，想起小时候，她总喜欢坐在这台阶上看着小离阿姨忙碌。小离阿姨勤快，霞姨讨厌院子里种菜，她就找不起眼的角落种小葱。
极轻的脚步声，她惊了一下回头，韦御年走出来了。
“不冷么？”他问。
“不冷。”她答。
他不再说话。
两个人无言地看着院墙下的韭菜。
“峥峥，阿年，来吃饭了。”霞姨在屋里招呼起来。
年夜饭很丰盛，殷峥峥也很饿，但她吃得并不多。殷父和霞姨极尽可能地讨好着韦御年，又对她谆谆教导，要她收敛脾气，好好照顾韦御年的生活起居。
韦御年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殷峥峥食不知味，碗里的饭吃了一半时，她的手机响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看，赵亦舟打来的。
她立刻起身：“我去接个电话。”她拿着手机往前院跑。
“喂，小舟，你……”
“我是韦御卿。”电话那头的人说。
殷峥峥吃惊地张着嘴，她下意识就回头看了一眼大厅。然后她往外面又走了几步，确定距离够远了，她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