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澜这一觉睡的倒是惬意,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李显允宣室殿的床榻上,榻顶是鎏金雕龙,隐隐泛着金光,自己身上盖着他的被褥,被褥上绣着一只五爪金龙,怒目圆睁,呲牙咧嘴,倒是和这个古板的皇宫契合。
睁眼被金龙的圆眼盯紧,吓得许听澜一下就缩到床榻里头,一脚将被子踹到了床下。
这是不是算……对帝王不敬。
许听澜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那个身影,寝殿空无一人,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给放了下来。
这是许听澜第一次躺在他寝殿的床榻上,心中一直以为帝王的床榻会是很软乎很舒服,就是她梦里那种神仙躺着的那种,以星玉作枕,以晚霞与祥云为被,清风为缦帘。
可是现实与自己想的完全两样,这张龙榻硬邦邦的冷冰冰的,硌得慌,还没有合欢宫的床榻舒服。
毕竟她的被褥是阿娘特意为她准备的,上面的合欢花许听澜虽然不喜欢,可也是阿娘熬着心血,一针一线亲手所绣,费了不少心思。
“小主子醒了啊,奴才命人伺候您。”
福公公借着窗棂上影影绰绰的影子,看见许听澜从床榻上坐起,于是伸手敲了敲门,和蔼一笑,命令身后两个小宫女走进寝殿内。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后,他才带着尚膳局的两个宫女,一个手中的托盘上是玲珑可口的水晶桂花糕,另一个则是一碗虾仁馄饨。
“甜口咸口都有,小主子您看今日想吃什么?”
许听澜用玉箸戳了戳水晶桂花糕,弹软可爱,又闻着鲜美的高汤,许听澜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出来,羞赧地捂住了肚子,然后弱弱地说道:“福公公,我能都吃吗?”
福公公俯身侧耳,听清她的话后,爽朗的笑声渐起。
无上皇在位期间,年幼的福公公就贴身伺候着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陛下,登基后就成为先皇身边的御前总管。陛下崩逝后,李显允本想让他去行宫安度晚年,但福公公坚持要守着陛下,直到有可靠的接替人选。
许听澜心想,福公公身为两朝总管,服侍过形形色色各种身份地位的主子过,可像她这么能吃的,应该也是头一回见到。
于是头垂的更低了。
“老人常言道,能吃是福啊小主子,您要都吃了,老奴当然高兴了。”
听着福公公的安慰,许听澜才敢动筷。
眼见糕点只剩下一块,许听澜想起来还有李显允呢。万一把他的份儿都给吃了,又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光是想想许听澜就一阵恶寒。
福公公看出她的顾及,宽慰道:“小主子这是记挂陛下呢。陛下上早朝前已经用过了,您别担心。”
谁担心他了?
福公公笑的满脸都是褶子,他的眼睛就像两面镜子,一照好像能看透世人心里所想。
许听澜大快朵颐后,腹中满满当当的,一个惬意的饱嗝想顺着嗓子跑上去,被她捂得严严实实,毕竟皇宫里的人都要讲究规矩。
“小主子不必太拘谨,老奴只是一个下人,您怎么舒服怎么来。”
许听澜嘿嘿一笑,她其实很喜欢福公公,他眼中没有某些黄门的势利和狡诈,慈眉善目,像极了一个宽待晚辈的长者。
“还是福公公对我好。”
福公公是除了合欢宫五虎将、江离姑姑以外,对她最好的宫人。
还记得第一次见着福公公的时候,就是他亲自来许府颁的圣旨,这位公公说话和蔼有礼,没有丝毫御前红人、两朝总管的架子。
不过那时,许听澜沉浸在与杀猪郎生离死别的苦痛中。
第二次呢,就是十分丢人的事情。
那时候,许听澜刚进宫不久,在未央宫里向皇后娘娘晨昏定省,江离姑姑再三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