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此行至关重要,林隐将每寸时机把握得正好,等他吃了茶用了糕点,身上慢慢暖和了,她也不急着说正事,而是先带着撒娇的意味问他今儿高不高兴。
他待她自来是没抵抗力的,如今又这般事事周全,他哪里还遭得住。
可她到底低估了他对从前往事的芥蒂,分明前一刻还是那样浓情蜜意,在听到有关翟青寒的那瞬,整个室内的氛围就顿时冷了下来。
许是见多了这位姨母的阴毒手段,孟廷希率先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阿隐又被威胁或欺负了,得了否定的答案后,他又立马问是不是孟家的人又来闹事了。
后果可想而知,不论他怎么问,得到的答案皆是否认三连:“孟家没有来闹事,我没有受到威胁,没有被欺负。”
她字句说得平静且恳切,孟廷希盯她看了半晌,眼里的神色就逐渐复杂起来,
但很快他就从她眼神之中反应过来,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便正是印证了他这个想法:“仲文,你终究是姓孟。”
“我知道万万不该在这种时候与你说这样强人所难的话,可是仲文,我们都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去面对的。
我也并不是说一定要你作何,只希望我们冷静一点,给她一个机会。”
触人逆鳞的时候,她的姿态自是低的,微微躬着身,想靠近又怕唐突,想试探又怕说错,
孟廷希惯是见不得她这样,却又实在没法越过心里那道坎,怔了半瞬后,就索性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她当初加害你的时候,可从未想过机会。”
林隐道:“在你心里,阿隐重于一切,你疼我惜我,痛我之痛,恶我所恶,你待我的好,我铭记在心。可是……
你与太太之间,总不能永远这样针锋相对,何况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因我落得反目成仇的下场,更不愿看到你真的为了我与整个孟家为敌。”
“你有你的顾虑,我并非一定要你做出退步,也不会用什么血脉至亲的道理来捆绑你,只希望我们都冷静一点,好好的,认真平静的去面对一次,
不论你最终选择的是什么,我的选择只会是你,此后再无二话,只一样,我们给她一次机会,一次攀谈的机会,哪怕就一次,好不好?”
她字句说得认真却又步步退让,到了后半段的时候,语气间甚至带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但他岂会不知她看似释然之下的痛,
这些日子以来,纵使太太不止一次地说过并非真心想取她性命,上回灌下的也只是假死药一杯,但不可否认的是,阿隐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每一次创伤都是出自她手,
阿隐身上的遍体鳞伤是真,受到的羞辱是真,几次心如死灰也是真,有着这样的曾经过往,她要怎么放下,不过都是为了他这份所谓的血脉至亲委曲求全罢了。
思及至此,他心里不由一痛:“难道,你不恨吗。”
林隐垂眸笑了下,“恨的。”
说完,又抬头盈盈对上他的目光:“可是为着仲文,我愿意的。”
一时间如鲠在喉,孟廷希再说不出半句话,只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时间一划而过,很快到了十一月十八,到了这天他还是去了,可去了也不代表诸事顺利,尤其推门进去看到姨母的那瞬,他原就忍怒三分的神情越发凌厉。
“说吧,这次又想到了什么大发慈悲的退步。”孟廷希进去后甚至都不肯落座,就直接冷声道。
翟青寒自然知道他如今对自己已是厌恶到了极点,但这次她来不是为了和他吵架的,也知道这次会面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她并不敢多说什么。
可侄儿这般针锋相对,她实在难消,思量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