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看着还是没有半点力气,但神色之间显然不似之前那般涣散。
其实在从前记忆尽数闯进她脑中的那瞬,她心里也是混乱一片,直至细细小小的碎片堆砌成集,在她脑海里绘成一张又一张的画,她整个人才逐渐活过了回来。
然而清醒的人就势必要去面对一些糊涂之时无需面对的事,她沉寂在孟廷希亲手为她编织的梦里糊涂了七年,如今大梦初醒,从前过往便好似一把把弯刀,绞着她的心肝,叫她痛彻入骨,五内俱焚。
她觉得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与她相处了七年的夫君不是她的夫君,与他畅想了这么多的未来不是她的未来。
而他,这个一直被她视为神明的人,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却始终死守着这个秘密,若无其事的与她朝夕相处。
她不知道这些年以来,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般守口如瓶,甚至连睡梦中,病入膏肓之际也不曾吐露半分,
不知道在她向他示好邀宠之时,他心里究竟是何等感想,午夜时分,兄长的魂魄会不会入了他的梦。
怨艾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滚过一遍又一遍,她的心里就跟着痛了一次又一次。
她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去面对仲文,这些年以来,他的欺瞒是真,但对她的疼惜,对她的庇护也是真,何况她也不是草木之心,朝夕相处了七年的时间,说她毫不动心,那是假的,
便如,在孟家生活了这么些年,她亦不能说毫无感情。
即便几次险些丧命,但她始终感恩孟家那些年的培育,也始终记得伯言哥哥一次又一次的守护,
是了,
伯言哥哥,
想起孟靖元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林隐心里的痛顿时翻腾而起,顺着她的血脉席卷着她全身各处,她甚至一度呼吸阻塞,喉头梗痛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然而一切的苦楚煎熬,到了现在,也分毫敌不过她心里的惧,那份对太太,对整个孟家的惊怕。
尤其是今天这场验身闹剧,她每每一合上眼,脑子里闪现的就全都是那些画面。
她想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面对这些记满耻辱的印记,她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所以她想逃,便是受尽千人所指,她也要永远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