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已被冻得僵硬,甚至在下人来处理她尸身的时候,都一直保持着跪拜的姿态。
在那一刻,林隐害怕极了,心悸之间,不免也生出了想要逃避的想法,
她还这么小,
她才六岁,
她只是受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她只是想吃顿饱饭,可如果进到孟家竟是要经历这样的虎狼窝,她想,或许饿肚子,还是好过命丧于此。
然而,正在她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另一个女孩水袖又被抓了出来。
林隐不敢多问,只大抵听说封青筠的脸,和那盒珠子出现在玲珑枕下,皆是水袖的手笔。
“乱棍打死。”寥寥四字,算是交代了这女孩尚未来得及开启的一生。
“蠢笨之人,心术不正之人,焉能入我府门。”
纷飞大雪之中,翟秋白站在屋檐之下如是说道。
虽还是那般的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柔淑婉之气,但此刻瞧着,却是犹如木石,冷漠至极,狠辣至极。
眼看上下舞动的棍棒一下一下打在水袖的身上,好好的一个女孩,没两下便被打到生生呕血,被打到血肉模糊,直至断气,再被下人习以为常的堪堪拖走。
在这一刻,林隐却是不敢说话了。
她不知道那位太太究竟掌握了她们多少,不知道那样深沉的一个人究竟还有手段多少,
更不知道,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说出逃避的想法,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怎样的遭遇。
那天林隐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局促不安的回到房里,想着水袖的惨烈死状,她甚至觉着那盆炭火都好似长了血红鬼手,可怖非常。
可她还没能从这份可怖中回过神来,又听到屋外交谈的声音。
林隐本无心也不敢去偷听,但她隐约之间听到了从前一起入府的姑娘的名字,她还是没忍住,趴在窗口听了两耳朵。
不听还不打紧,这一听,她原就悬着的那颗心被再次提起:
如今外头大乱,生得漂亮就成了罪过,从前私自逃出去或领了赏钱出去的姑娘,就因那张出彩的脸蛋,一个个一出孟家府门便被歹人盯上,
或是被强行捉去发卖,或是骗入教坊司,甚至还有被恶霸强行拖去生生玩弄致死的,不论年龄大小,机灵与否,这些姑娘无一能幸免,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