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无伤的那一阵营,竟又多出不少发热、身上长出莫名烂疮的将士,
面对着愈见溃烂的伤口,一具接着一具往外搬的尸体,军营里烧艾的味道显然浓烈了几分,给将士们试药的频率,也越发频繁。
“山枝五钱,藿香、陈皮…”
微黄烛火下,众军医郎中尤在大营帐里忙碌,对着医书嘀嘀咕咕商议着抓着草药,
而另一头,孟廷希的眼睛也已是熬得通红,
其实他的医术精明并不在这处,当初戚裕隆留人研制治疗时疫的方子时,也不曾点到他,
只是瞧着这状况越发不可收拾,身为医者,他不免心急,便趁着这两天夜间休息时,根据古书写了套新方子,
但没有戚裕隆的指令,他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总不好那样狂妄的将方子呈上,
深夜里,桌边的烛台又烬了几分,他强撑着摁了摁素髎穴,然后放下反复斟酌了数遍的方子,转身去窗边透了口气,
这已是被困军营的第四日了,
也不知隔壁营帐的战果如何,今夜改良出来的药方有无用处,
不知,他写出来的药方能否一试……
这想法不过微微露头,便被他压了回去,
隔壁众人皆是看遍山川万里、历经不少时疫的能人异士,今夜,他们一定能研制出有效的方子,定能还黎民百姓一个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一定能。
想到这,
他不免又想起家里那位来,
这么些天了,也不知她是何种境况,
不知她有没有乖乖待在家里,有没有时时留心焚烧艾叶,日复一日的等不到他,她会不会自乱方寸,岁岁乖不乖,会不会诱导她私自出府。
夏夜蝉鸣依旧,半月高悬,
望着那抹清冷月光,他不由深深叹出口气,握了握医书,只觉掌心里的篇章也烫了三分。
到了第五天,众军医连夜改良的汤药再次送进军营,
但在这一刻,在确信有效的方子问世之前,这些汤药并不叫人觉着安定,
反是一次次的试药,又一次次以失败告终的结果早已将众人心里的点点期盼消磨殆尽,
眼看这时疫远比药方来得更为迅猛的攻势,如今除了人人自危之外,更多的是怨愤,
“今儿这药究竟有无益处,那头的郎中究竟有没有用。”
面对试药的将士质问,送药来的人只低头回说一试方知。
见此情形,众人心里挤压已久的愤懑不由越演越烈,带着其他将士心里的怒火,一点即燃。
“我等为北疆出生入死,如今遭难,戚家老儿却以我等性命玩笑,如此试药,如此草芥人命,如何能忍!”
惶惶深夜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声,
一声落地,便如恶灵突醒,上一刻还唉声暗暗的众人突然奋起,
“放肆,王爷亲令,尔等…”
不等初见端倪预要前来制止的守卫说完,冲在前头的将士直接掀起汤药给他迎头泼去,然后一脚把他踹翻,
“凡是个死,与其困在这里,倒不如放手一搏!”
一声喝令,带头的壮汉扬手把盘子往守卫头上狠狠一砸,
众人见状越发齐心,当即跟着摔了药碗,就操起近处的东西动起手来,
桌椅板凳,火把铁锹,什么东西趁手,就拿哪样,没东西能拿的,便干脆抡起拳头而去,
都是战场摸爬滚打混过来的,如今拼了命,又能怕过谁去,
也不知是谁的身手,出手间,站岗哨兵忽而横死,高处灯火灭尽,趁着军营陷入黑暗,卸了正隔壁阵营的锁头,
顿时营内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