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默默地喝着茶,客厅异常宁静和压抑。
“孩子上几年级了?”陈翔望向坐在里屋学习的女孩问徐程远。
“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学习压力挺大的。”
“那她成绩怎样?好不好?”
徐程远嘴角扬起一丝满足的微笑:“还不错,一直是班里的一二名,比我那会儿强多了。”
两人又喝起了茶,沉默再次堆满了屋子。
陈翔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有意无意地问:“你老婆呢?出差了?”
“早走了”徐程远往后缩了缩身子,苦笑地说道:“病毒那年,医院派她去外地做自愿者,一不小心自己也感染上了,之后不久就去世了。”
陈翔有些意料之外。
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父母呢?身体还好吧?”
只不过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没想到会触及到徐程远的逆鳞,手中的杯子由于过于紧张,一失手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女儿赶紧走出来,帮着父亲收拾起早已破碎的杯片。徐程远这多年来第一次对女儿发火,让她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然后自己一个人慢慢蹲下身子清理着。
“我爸前些年刚被放出来,可放出来后没半年就出了车祸,整个人瘫了...我妈身体还行,就是一直有糖尿病,需要别人照顾。”
陈翔蹲下来帮着徐程远一起收拾那些碎片,徐程远倒是没有排外,两个人用拖布擦干地上的水后又默默地坐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徐程远,身体开始剧烈地的抖动,他望着那道被女儿紧锁起来的门,好像在自己内心做一个非常困难的抉择。不一会儿,已经打定主意的他长舒了口气后用承重的嗓音对陈翔说道:“陈翔,我知道你这回回来是干什么的,我只求你一切冲着我来吧,当年其实是我的错,正因为自己学习不好家里才会想到那样的法子。我知道那件事毁了你,我多年来一直内疚的也正是如此。”
“可我父亲已经受到了应得的惩罚,被判了13年,家里所有的钱都被充了公,我母亲也从那时起变得精神不正常。”
“陈翔,他俩只不过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求你放过他们吧。你所有的报复冲我一个人来就行,我自己的错我自己得认,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陈翔缓缓站起了身,示意旁边那个外国人先离开。他轻叹了口气后说道:“程远,你多虑了。我从没想过要回来报复你。”
“出国这么多年,我突然发现在这里居然连个正经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只不过是想来看看你而已。你父亲的事从那时起就已经两清了,我想过来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当时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也谢谢你后来帮我父亲解了围!”
说道这里,陈翔从口袋掏出一封年代久远皱皱巴巴的信缓缓的放到了茶几上,之后推门走了出去...
徐程远看向那封信封,开始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本来还在屋内生闷气的女儿悄悄地打开了门,疑惑地看向父亲。要知道自己心目中的这座大山,即使母亲离世都强忍着没流出过一滴眼泪,这个多年来夙兴夜寐不停劳作的家庭支柱,现在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那里默默抽泣着。女孩并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她只是慢慢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父亲,抱了很久,很久...
而那封信件则静静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