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骑驻扎的地方,炊烟袅袅。
独眼龙调拨粮食,埋锅造饭,将米粥煮成稀汤,参杂着野菜、碎饼熬在一起,做出许多“糊糊”状的食物,然后分发给流民们。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每个人分到的也很少,但他们依旧争先恐后的围在大锅周围,
领上一份后,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将碗舔的干干净净才肯递给其他没吃饭的流民,让他们继续去领“糊糊”。
钟晚暮像个女掌柜一样指挥着众人熬粥分配,小鹿也跟在她身旁帮忙,独眼龙骑着马来回巡视,凡是敢抢别人食物的人,都会挨上他一马鞭。
流民们各自端了“糊糊”便跑到一旁吃去了,许多人又冷又饿了好几天,也不管冒着热气的“糊糊”烫嘴,一口气就干光了,还有的孩子领了跑到虚弱的母亲面前,端给她吃。也有年轻汉子端了后递给自己躺倒在地的年迈父母。
唐月轻和可卿去而复返,看着这一地流民的惨状,他对乾国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以前,他考虑的是乾国相对平静,适合养老。手上握好枪杆子,再谋个一官半职,混吃等死下去也就行了,可如今看到这些流民,他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跟他们一样,被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无情拒绝。
不知是谁起的头,跪倒在地上朝着唐月轻磕头,许多流民纷纷效仿,跪倒了一大片,望不到尽头。
唐月轻勒马上前,钟晚暮放下碗和木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过来,准备跟他道歉,毕竟自己擅作主张散发了粮食……
唐月轻看着她,伸出手阻止,对她点了点头后,看向这些流民们,沉默半晌,他大声说道:
“乡亲们!我去京城问过了,朝廷不允许我们进入城内,也不会派人送粮食和衣物出来!”
流民们听了这话,纷纷抬起头,刚对活下去有了一点可怜的盼头,如今又被浇灭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撑到了极限,此刻竟然没有一人惊讶或者叫屈,大家都沉默无声了,只是原本跪拜的人大部分都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唐月轻看着他们的反应,咬了咬牙说道:“朝廷不管你们,我来管!我叫唐月轻,今天明白告诉大家,凡是愿意相信我、愿意听从我的命令跟我走的,我一定会带着他活下去!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死你们!愿意跟我讨个活路的,请举起手!”
夏末的风并不美好,还吹来一丝丝凉意,流民们齐齐看着横“德”而立的唐月轻。
一身黑衣救苦厄,这少年郎,此刻仿佛浑身散发着光芒。
那束光芒,叫希望。
一个头发灰白,浑身脏兮兮的老汉跪在地上,朝着唐月轻不停磕头道:“小老儿愿意跟随公子。”
两个衣衫破旧,裹着头巾的农妇齐声说道:“我们愿意跟随公子,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一个吸着鼻涕的瘦弱小男孩跳着、高举着胳膊说道:“我愿意跟随大哥哥,无论去哪里都行!”
接下来,是连绵不断的山呼海啸:
“我们愿意追随!”
“我们愿意追随!”
“我们愿意追随!”
唐月轻勒起马缰绳,策马奔至一处高坡,无数双清澈混浊的目光都跟着他的身影转动。
坐骑的两个前蹄立起,狠狠地踩在泥草地里,唐月轻提着“德”,朝着下方说道:
“你们愿意跟随我风餐露宿,百里跋涉一起重建新的家园吗?!”
底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叫声,每一个人都在挥舞着胳膊手臂,激动的看着唐月轻!
“你们愿意跟着我,穿上铠甲,提起刀剑,杀死那些粮食堆满房屋,宁肯喂了老鼠也不发放给你们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