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宿脚下一滞,欣喜的侧头,“你醒啦!”说着就把背上的人慢慢放在了地上,靠墙坐着。
“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想不醒也难啊!”少年的嗓音有些沙哑。
“你要再不醒,我就直接背你到乱葬岗了!”凌宿的话语里竟然有些委屈。
少年无力的靠在墙上,嘴角轻扯出一丝微笑,“你就盼着我醒不了呢吧!”
“说的对!要不是你,我现在还自在着呢!沉的跟猪一样!”凌宿赌气的说道。
“多谢!”少年少见的不再与他斗嘴,而是真诚的道了谢,这让凌宿有些不适应,抬头看了看夜空,腹诽道,
“太阳明天是打西边出来吗?”
少年嗤笑一声,凌宿也跟着笑了笑,叶澜仿佛昏迷了一个世纪,直到他再次开口,凌宿才又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他也曾想过,如果叶澜真的醒不过来,自己会怎样,他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就算就此分道扬镳,应该也不会有何不舍,但事实上,叶澜醒来,他比想象中,要高兴很多。
凌宿大概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翩翩少年,在不久的将来,会与他刀剑相向,两人的命运,从此羁绊在一起,纠缠不休。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叶澜突然开口。
“嗯?没!没什么!”原本坐在地上的凌宿有些心虚的起身,背对着叶澜甩了甩胳膊,伸了个懒腰,假装舒展下筋骨。
“真的?”叶澜稍稍直了直身子,怀疑的看着凌宿。
“当然!我就带你去医馆拔了箭,你就晕了!”凌宿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思考,只是脸刷的有些红。
“我怎么听到你说,你今天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意思?”
“哦?哦!你说这个呀!”凌宿听到叶澜问他杀人的事,才放下心来又坐回叶澜身边。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事?”叶澜满眼纯真,瞬间让凌宿的脸觉得自己真龌龊,他当然不能告诉他,他以为说的是喝药这件事。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良久才沉声道,“我以前其实从没杀过人,这清云寨的大当家,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叶澜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人,少年看向远方的黑暗,那无尽的黑夜仿佛能将人吞噬一般。
少年缓缓开口,“我爹是清云寨以前的老寨主,跟着他的人都比较衷心,五年前他病逝,大家就让我当了大当家,其实只是护着我而已,我爹曾经下过命令,二十岁前不许我下山,所以,在昨日之前,我从未下过山,当然,也从未杀过人!”
叶澜抚上少年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知道,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恐惧,不安,甚至有一些诡异的兴奋,他第一次杀人后,两天两夜都没有睡着,更何况,从未见过世面的凌宿。
“不过野兔野鸡我倒是杀过不少!哈哈哈”,少年莞尔一笑。
“那你满二十岁了?”叶澜戏谑的问道。
凌宿脸上有些窘迫,支支吾吾的道了句,“还没。”
“那你如何下的山?”
“其实快了,下个月十六日就是我二十岁生辰了,我知道这次这个钱勇家底雄厚,整个寨子的壮劳力都去,所以我软磨硬泡了应叔三天,他才答应我让我下山的!”
“原来如此!”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凌宿郑重的看向叶澜,“你趟了清云寨这浑水,怕是难以脱身了,我又杀了衙门的人,这郢都城,你还待得下去吗?”
“我?呵!”叶澜轻笑一声,从凌宿身上挪开视线,看向远方,他眼中浮现出一层朦胧的雾气,让人看不清眼里的内容。
“我本就四海为家,去哪里都一样。”他的神情突然有些落寞,完全不似平日里的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