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雪原上缓缓行进,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艘飘泊无依的船。
小北鼓足了勇气,问:“公子,我们去哪里?”
又是这句话。
小北最不爱问这句话。因为他知道这是叶星云最难回答的一句话。
叶星云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去蓉城。”
小北说:“你想去看望叶大娘?”
叶星云说:“已经好久没有去看她了。”
小北说:“养育之恩的确是不能忘记的,我只怕……”
叶星云说:“你怕什么?”
小北说:“我怕她现在已不在蓉城的蔷薇园了。”
叶星云说:“我也担心这件事。”
小北说:“如果她不在蔷薇园,那一定是又回车楚镇了。”
叶星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叶大娘和刘大哥是一种人。”
小北说:“她对你有养育之恩,你给她买座庄园,几个仆人来孝敬她,也是应该的。”
叶星云说:“叶大娘说我的钱都是抢来的,都是不干净的钱,她饿死也不要。”
他歇了口气,又说:“叶大娘本是个再也无法渺小的小人物,却有这样的骨气,真让人佩服。”
马车驶进了蓉城。
马车驶进了蔷薇山庄。
但迎上来的却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很胖,穿着华贵的锦被,看上去一定是个财主。
小北:“这里以前是不是住着一位姓叶的大娘。”
那财主连连点头,说:“她只住了三天,就把这座庄园卖给我了。然后,她把卖庄园的钱全部散发给了城里的穷人,然而她自己也是个穷人。”
叶星云摇头苦笑,说:“天下穷人是一家吗?”
那财主说:“你们一定认识她吧。”
叶星云说:“当然认得。”
那财主说:“她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叶星云说:“没有。”
那财主说:“那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叶星云说:“这里的秘密你永远不会懂。”
那财主好奇地问:“请相告。”
叶星云说:“就是告诉你了,你也听不懂。”
那财主疑惑地说:“我不信。”
叶星云说:“你不信也没关系。”
那财主还想再问什么,但叶星云和小北已走了出去。叶星云回头望见那财主一脸疑惑不解神情,感叹不已:同是世间的人,却有多么大的不一样啊!有的穷人却能重义轻利,视金钱如粪土,然而富人却十分吝啬,见钱如命。
马车驶出蔷薇山庄,驶出蓉城。
马车驶入车楚镇,停在一间茅草屋前。
茅草屋里面,光线很暗,因为窗子很小。屋里很简陋,东面放着一架织布机。
叶大娘正坐在织布机前飞飞快地织布。
她年纪虽已很大,头发虽已花白,背也已驼,但精神却很好。用自己的手养活自己,她心里感觉由衷的轻松和愉快,粗茶淡饭吃起来也格外的香。
她看见叶星云走进来,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活,否则,她就得挨饿。
叶星云的目光柔和而又亲切,说:“娘,你都这样一把年纪了,不该这么操劳了。”
叶大娘说:“只要活着,就得劳动,就得创造出来东西,否则怎么活?”
叶星云说:“你在蔷薇山庄……”
叶大娘说:“那里我住不了,晚上睡不着觉,饭也吃不下去,再住就得死了。像我这样的老婆子……”
她笑哈哈地直摇头。
小北说:“你对我家公子有养育之恩,我家公子现在孝敬你也是应该的。”